殿,裡間的裝束擺設已經規規整整的了,貔貅瑞獸的香爐擺在花斛旁邊,嫋嫋飄起來一縷青煙。
蔣明英立在門廊裡身後跟著兩個留著頭的小丫鬟,見是人回來了,揚聲喚道:“掌燈!”
便又有幾個留著頭的小宮娥躡手躡腳地進了裡間,又有兩盞紅澄澄的宮燈搖曳著起來了。
一行人進去按著位分坐定,留出一個上首來,又在左右下首留了兩個位置。
沒隔多久,萬陽大長公主和平陽大長公主就相攜過來了,又是一番見禮接過不提。
等天色完完全全地暗下來時,皇帝終是來了。
今日幾個外命婦就不避到隔間裡頭了,只是將頭埋得低低的,皇帝的眼神從三個小娘子身上掃過,瞧不清楚喜好,沉聲道了句:“都平身吧。”
氣氛一下子變得拘謹了很多,信中侯是和皇帝一起長大的,閔夫人自然是見慣了天威的,可憐了安國公夫人和陳夫人,垂下眼瞼,方皇后問一句便言簡意賅地答一句。
幸好還有欣榮長公主和平陽王妃在插科打諢,“我記得以前聽人說,有一回柳文憐去唱戲,中山侯夫人打賞了五十錠白銀。中山侯劉家可真算是有錢了。”
平陽王妃噗哧一笑,回:“他們家在通州也有莊子,在保定也有良田,連在高青都置了產地,他們不富誰富?”
方皇后含著笑靜靜聽著,沉水香安寧沉靜,今日嗅起來又夾雜著一點別樣的回甘,再朝皇帝望過去,見皇帝聽得倒是津津有味,欣榮是放在方皇后宮裡養大,他也一向把欣榮看作像女兒一樣的妹妹,又聽皇帝笑著問:“那你今兒個賞了多少?”
欣榮瞪圓了眼睛,語氣透著歡快:“整整二十兩!今兒個出來到嫂嫂宮裡頭,身上就沒帶多少銀子,哥哥您看!錢袋子一下空了!我賞了二十兩給柳文憐,您就賞二十兩給欣榮吧!”
皇帝哈哈大笑起來。
皇帝周衡並不是一個平易近人的君王,相比先帝來說,他的君臣之別分得更清,今日過來有對二皇子的重視,對選妃的重視,也有方皇后力邀的緣故。
“您來,臣妾心裡就像有了桿秤似的,皇上本來膝下子嗣就不豐,統共三個兒子,二皇子既是您的長子又是皇家下一輩第一個娶親的,您不得慎重些?人都是有偏好的,萬一臣妾喜歡這個,那臣妾同您轉述的時候一定是偏向那家娘子的,可萬一您看重的偏偏又是另一個呢?”
一番話說得皇帝連連稱是。
見天色徹底沉了下來,華燈初上,方皇后便笑著讓人傳膳。
講究食不言,寢不語,滿室靜謐得只能聽見偶爾瓷器碰到瓷器的聲音。
時間拖得越久,應邑感到自己越發地撐不住了,腹中絞痛,額角直冒冷汗,她死死咬住唇瓣,不讓呻吟聲溢位來。
皇帝用過一勺清燉鮒魚片兒後,便揮手示意將這道菜撤下去,餘光卻瞥到幼妹一手緊緊捂住肚子,一手死死扣在桌緣上,滿頭大汗,不禁蹙了眉頭,低聲向方皇后說道:“你看應邑是不是不舒服?”
方皇后一抬眼,眼神卻自有主張地飄忽到了壁櫃的香爐上頭,聲音漸輕,卻在這空曠的大殿裡顯得空洞且震耳:“應邑,你怎麼了?是飯菜不合口味?”
應邑忍著痛,正要開口回話,心上卻又泛出一陣噁心,“哇”地一聲歪了頭吐在了青磚地上。
侍立在旁的幾個宮人趕忙上前來清掃。
“張院判在哪裡!”方皇后鎮定的語氣讓在場的人原本不安的心鎮定下來。
蔣明英越眾而上,佝身道:“張院判在花間給溫陽縣主上藥。”
皇帝帶了些慶幸地,溫聲急言:“幸好就在旁邊兒!溫陽縣主的藥早上晚上都不礙事,讓他快過來給應邑長公主。。。”
“別!”應邑趕忙抬頭,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加重了語氣:“別!只是受了風寒,我去母后宮裡頭歇一歇就好了,別誤了大家的興致!”
邊說邊扶過身旁侍女的手起了身。
方皇后蹙著眉頭看,似乎是拿不定主意地朝皇帝望過去。
應邑一起身轉後,竟惹來欣榮的一聲驚呼,“三姐的裙子後面有血!”
眾人譁然,中寧哪裡還坐得住,心中念頭千迴百轉,應邑陡然的深居簡出,穿著的寬大的外袍,長公主府裡明令禁止的不許燃香不許薰香,哪裡還猜不出來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幾步大跨步上前,一把攙住了應邑,提了提聲量:“你說你!小日子來了都記不住!”
“小日子來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