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教蓮玉,“同樣的問題問兩遍,一遍問事主,一遍問與事主有嫌隙的人,問過之後再對照來看看是否有所出入,出入太大的就呈上來,另外著重關注這兩個人的為人處世。”
最瞭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敵人。
人活三尺瓦下,誰還沒個把冤家啊。
旁敲側擊問事兒的活兒,蓮玉表示自己口拙舌笨,強烈推薦蓮蓉來擔任主審,她從旁協助,知人善任,行昭自然答應。
姐妹齊心,其利斷金。
行昭一頁一頁地翻過拿簪花小楷寫得工整清秀,上上下下近七十人,全都記錄在冊,一個人近三行字,若是一家人字數多一點兒,全都解釋得很清楚明白。
行昭挨個兒看完,拿筆在三個人的名字下頭畫了條槓。
蓮玉接過一瞧,一個小廚房管點小事的媽媽,往前在王懋妃宮中擔過職,懋妃晉位之後六司重新分理人手,這個嚴姑姑就回了六司。一個是原臨安侯府白總管的徒弟。現在管著通州莊子的張德柱。還有一個是家世很清白,一直為宮裡辦事負責採買鮑參肚翅,如今從操舊業的外院管事。
行昭默不作聲,蓮玉卻曉得該怎麼做了。告了辭就退了下去。
老六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晚膳,一進屋就望著行昭傻樂呵,這可是當著滿屋子的人啊。。。行昭趕緊斂眉低頭盛了碗雞湯遞到老六手上,湯上浮了層油看著沒冒熱氣兒,實際上燙著呢,老六樂呵呵地大喝一口以表歡欣,當下就燙得蹦起腳來。
行昭又想笑又心疼,心裡頭憋了股悶笑,趕緊揚聲:“快拿碗冰塊進來!”又去拍六皇子的背。“誰讓你接手就喝了!燙出水泡來沒!?”
六皇子包著冰塊說不上話。覺著嘴裡不燙了。就嚼巴嚼巴“咯吱咯吱”地把冰塊嚼碎嚥下肚去,再眯著眼睛搖頭,再衝行昭咧嘴一笑。
餵飽了就沒思考能力了。饜足了的男人還有智力嗎?
她完全不敢想老六就是這麼傻笑著上朝,下朝,往戶部應卯,再一路回來的場景。。。
行昭扶額,乾脆埋頭吃飯!
七月份的天兒黑得晚,等兩口子用完晚膳往後苑散步時,天兒正好有一團又一團的紅澄澄的火燒雲被風捲到了南邊兒,暮光映在青石板小路上,把兩個人影同時拉得老長。
氣氛很平和。
行昭挽著六皇子的胳膊,沒說話。慢慢梭梭往前走。
從正院走到妙香亭,六皇子輕笑一聲:“今兒個下朝二哥偷摸叫住了我。”
行昭仰頭看他。
六皇子眼神溫和往下看行昭,接著言道:“我原以為他又要說哪家少爺養了個外室,哪家姑娘看上個小廝。。。結果他同我說他要有兒子了,我這個六叔還是這世上第三個曉得的人。”
行昭眉梢一抬,心裡有些驚詫,瞬間想到了昨兒個閔寄柔過來的時候臉上撲粉,腰上墜璧,神情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婉和,飲酒吃茶也沒有顧慮。。。
既然不可能是閔寄柔,那是誰!?
亭姐兒?
行昭問了出來,“是石側妃嗎?”
六皇子向後揚了揚頭,算是舒展了頸脖,輕輕握了握行昭挽在他胳膊上的手,回答:“是她。如今只有她、二哥還有我知道——至少二哥是這樣認為的,豫王妃閔氏說話處事都不是蠢人,她知不知道尚且還是個謎。”
行昭啞然。
若亭姐兒生下了這個孩子,女兒都還好,給個郡主的名頭就算尊貴到頂了,若是個小郎君那就是二皇子頭一個兒子,正常的男人們對待長子總是有種莫名的寬容與耐心。
二皇子這個時候就知道應該瞞著閔寄柔了!
豫王府的妻妾之爭明裡暗裡也許多次了,閔寄柔佔著身份、二皇子的偏向、自己的手段心機,十回裡頭亭姐兒能贏上一回,這還得靠二皇子的不忍心。。。
瞞得住嗎?
怎麼可能瞞得住。
王府裡側妃姬妾的小日子都是要上冊記錄的,誰月事不調誰晚了誰早了,都明明確確記著呢,除非亭姐兒才診出有孕最多三月,否則就從這份兒上都瞞不過去。閔寄柔心思細膩又面面俱到,如果二皇子明擺著要遮掩,她這個王府主母是不可能拆臺子親手挑破的。
“二哥要瞞著豫王妃,無非是聽了亭姐兒的話。”行昭輕聲喟嘆,內宅把戲就這麼幾樣,二皇子這事兒上要瞞著閔寄柔,就是想護住亭姐兒肚子裡的那塊肉,閔寄柔該怎麼想?除了傷心就是心寒,女人的心寒幾乎意味著死心,兩口子中間一個人心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