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百思不得其解。
笑呵呵地向淑妃屈膝問禮,正想開口問,惠妃和顧婕妤一道兒了撩簾進來了,便住了口。
人兒陸陸續續地來,暖香芬馥,鶯鶯燕燕地坐了一堂,行昭久沒跟在方皇后身邊兒行早禮,看著滿眼的美人兒只想垂下頭來當做什麼也沒看見。
王嬪是最後一個來的,打頭一進來,惠妃便清凌凌地笑一聲:“。。。王姐姐昨兒忙,今兒來得遲些,倒也尋常。”
皇帝離了鳳儀殿,原是去了王嬪那裡。。。
行昭感到一陣噁心。
王嬪面上一紅,眉梢一斂便就勢落了座兒,笑著拿話岔開:“怎麼沒見孫貴人?昨兒她便沒來,今兒又躲懶。”
“她身子骨有些不好。”方皇后言簡意賅,抬眼不經意地往窗欞外頭望了望,回過頭來笑了笑:“老2的婚事等過了夏就辦,秋天兒天氣好,新娘子穿得裡三層外三層也不覺得太熱。。。”
“算算日子,那就和王姐姐的侄兒差不離的時候辦親事了吧?”惠妃接著後話,仰了臉,眉間有些妒意:“。。。王姐姐家世不顯,王大人靠著您從餘杭小縣鎮裡的縣丞做到了五品京官兒,如今還有福分和陳閣老做了親家,您這是託了二皇子的福氣啊。”
行昭猛地一抬頭,王家和陳顯陳閣老家做了親家!?
兩個完全陌生的家族,靠什麼能最快地湊在一堆兒去?
自然是姻親關係!
二皇子的母族不能是八品縣丞,這些年皇帝明裡暗裡提拔王家,沒升王嬪位分,卻撥了五品的閒職京官給王父,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行昭看來這句話兒得改改,生個好女子,賣與帝王家!
二皇子一直都是熱灶,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大周建朝幾百年,從來沒打破過,今朝誰是長?二皇子是長!所以安國公石家就算是側室也認了,帝王的側室不叫側室,那也叫娘娘!
陳家長女板上釘釘嫁四皇子,陳家卻在拉攏王家,燒二皇子這門熱灶。。。
行昭終於能明白前世的爭儲奪嫡裡,陳家和賀家為什麼會成為最大的贏家了,老六沒心思爭雄,方皇后誰上都可以,前世沒有方祈入京這回事,方家安居西北不問中央。
二皇子一脈持續發力,老二是個不知譜兒的,陳家賀家在建朝之初便搶佔先機,恃功而行,借新舊兩朝交替之際,鞏固勢力,光揚門楣,甚至把持朝政。。。
行昭手頭攥了把冷汗,民間有老僕仗勢欺主,把持家財,甚至有惡的扛起小主人便賣到了荒山野嶺去。。。
朝堂之爭何其兇險,二皇子遇事便是直線,算得過蓄謀已久的陳賀兩家?手上的權柄是空的,自己屁股下的龍椅是別人舍的,這不是一言九鼎的君王,這是一個傀儡。。。一個傀儡能做什麼?在允許範圍內暴戾獨行,得過且過,這是二皇子最後的掙扎?
率真梗直的少年郎被一群心懷鬼胎的人架上了龍椅,最後變成了那個鬼樣子。
行昭半闔了眼睛,埋了埋頭,耳邊的王嬪還在柔柔慢慢地接著說後話。
“。。。高門嫁女矮門娶媳,陳閣老夫人喜歡王家娘子家教溫馴,出身清白。。。惠妃妹妹後話兒便說得不大對了,嬪妾是託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福,二皇子懵裡懵懂一個少年郎,嬪妾是日日掛心夜夜憂心,就怕他一個不細心就壞了差事。。。若說福氣,還是淑妃娘娘的福氣最好,兒女雙全,六皇子處事穩妥,歡宜公主也是個端端正正的小娘子,一雙兒女看在眼裡,夜裡都怕是要笑醒。。。”
說到最後,便扯到了兒女經上。
惠妃沒有生養過,根本插不進嘴,手頭揪了揪帕子,蜀繡絲帕哪裡能受重力,立馬就變成了一褶一褶的了。
行昭眼神定在那幾番褶子上,王嬪是個聰明人,有的聰明人明哲保身,有的聰明人激流勇進。
她從來也沒想到,王嬪瘦瘦小小的身子裡還有這麼大的出息。
話兒扯得遠了,女人間一說話便發散得無邊無際,坐了約有半個時辰,向公公沉著聲兒,走得呼呼生風地過來了,一將手撈起來,行昭便瞅見了一方明黃色的聖旨。
前頭的話兒太長又晦澀,行昭沒記住,耳朵牢牢地抓住了後面的一句話兒。
“。。。朕之長女歡宜公主,毓德佳滿,秀婉鍾靈,賜婚下嫁於平西侯方祈長子,擇吉日完婚,欽此!”
平西侯方祈的長子。。。
不是桓哥兒嗎?
要嫁給桓哥兒的不是胡蘿蔔,也不是中寧長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