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領到鳳儀殿來相看的。
共賞山茶一番話兒一出,方皇后的一反常態,闔宮隨即譁然。
上頭令一下,下面人跑斷了腿兒,六司的管事捧著或粉或紫,或重瓣或曲瓣的山茶一天來要鳳儀殿來八百次,方皇后沒這個空閒審視,便讓行昭和蔣明英去看,只交代了一句,“有些小娘子膚色白,簪什麼花色的山茶都好看,有些小娘子膚容沒那樣白皙,就要選一選花樣的顏色了。”
不僅是賞花,還要簪花啊。。。
人有高低,花有貴賤,總不能是每一株山茶都是瑪瑙茶,寶珠茶,一捻紅那樣的名品吧?
來的小娘子算起來能有五六個,一定有配貴的山茶的,也一定會有配不那麼尊貴的,這又該怎麼分呢?
仲秋午後,天便暗了下來,沒一會兒,雨就像幕簾一樣撲撲簌簌地砸了下來。
歡宜從煙霧朦朧中走來,一道抖索了袖子撩臉進瑰意閣,一道眼神黏在了中堂裡一盆兒接著一盆兒的山茶上了,口裡稱奇:“好看是好看,怎麼沒有像南山茶那樣碗口大的?花兒團簇成一團兒,大朵大朵的,好看得很,味道也清雅。
行昭正捧著冊子選花盆,抬眼見歡宜進來,笑著招呼她,先偏頭給蔣明英商量:“。。。粉的用白瓷斑紋。白的黃的用木柵欄,白底兒紅點的用青瓷花斛,姑姑你看可好?”
蔣明英笑眯眯地給歡宜問了安,便領了冊子佝身而出。
行昭轉了頭來笑著回歡宜:“大的怎麼往鬢間去簪啊?”又招呼她喝茶:“。。。外頭突然落雨,也不怕身上打溼了。”
歡宜多瞅了那白瓣紅點的那株山茶几眼,這些山茶的品相都蠻好,可還是這株蕉萼白寶珠最名貴,笑一笑也沒揪著這話頭了,“出來的時候沒落雨,走到廊橋那兒才落的雨。一路都在遊廊裡頭,身上也淋不到。。。”
話頓在這處,心裡過了一遍。壓低嗓子,輕聲問:“皇后娘娘怎麼突然想起邀小娘子來賞花兒了?多少年了,這還是頭一回,無緣無故地。。。”
哪裡是無緣無故,明明是有的放矢。。。
行昭眨了眨眼。她總不好說方皇后是為了給行景相看妻室,才搞出這樣大的陣勢吧!
文官有貪墨收受賄賂的,武官有私藏糧餉的,可皇后擅用權柄為孃家外甥相看小娘子的。。。
這還是行昭頭一回見,對方皇后的敬佩之情,再次深重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或許是想趁機熱鬧一下?”行昭打著哈哈。“定京城就這麼大點兒,小娘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往後出了閣嫁了人。再想認識認識便也晚了,還是從小就交幾個手帕交比較好。”
瞧瞧黎太夫人,就是念著手帕交的情分,直衝衝地還在為賀太夫人抱不平。
“小娘子們的手帕交。。。”
歡宜默聲重複其前話,行昭便笑:“皇城裡統共三個小姑娘。來來往往都是這些人兒,皇后娘娘是怕咱們孤單吧。”
歡宜偏了偏頭。想了想,對行昭的說辭不置可否,心卻放下了。
宮裡人精明著呢,草往哪頭倒,就能斷出今兒的風往哪處吹,上上下下都在咬耳朵猜測,說是方皇后要為六皇子周慎定正妃了,淑妃不以為然,坐下來平心靜氣地給老六細析“給你娶媳婦兒能不和我說?我和皇后的交情多少年,王嬪和皇后的交情有多少?二皇子相看正妃的時候,連王嬪都跟著去鳳儀殿瞧了瞧。皇后若是起意給你相看,能不告訴重華宮一聲?”
老六當著淑妃面,氣兒是沉了下來,可背後便給她塞了個紅瑪瑙石榴開花樣式的擺件兒,託她過來探一探。
若當真是為老六操心,行昭能不同她明說?
功成身退,歡宜心安理得地收了擺件兒,又給六皇子遞了信兒後,便安安心心地等著十月初八山茶筵了。
一場雨來得急,傾瀉而下,一連幾日都是夜裡落雨,到了早晨反而放了晴,大清早起來,霧氣散不開,迷濛著團在了一塊兒,凝濃得像化不開的乳酪。
到了正日子,行昭起了個大早,麻溜地用了兩塊兒翡翠酥,吭哧吭哧喝下一大碗乳酪,又要了一碗素三鮮銀絲面吃。黃媽媽看得眉開眼笑,端著碗燴竹蓀、山藥泥、小黃瓜塊兒的雞蛋羹跟在行昭屁股後面,直勸:“吃幾口雞蛋羹壞不了事兒!往前閔太夫人去了,信中侯夫人還偷偷摸摸往閔家娘子嘴裡塞牛肉片兒呢!”
宮裡擺宴大多吃不飽,行昭便用得比平時更多些,過會子才能提起精神來。
方皇后是擔心小娘子三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