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狀況是天定七分,人為三分。而兩個招法就全在人心謀劃煽動,旨在攪渾一池春水,且招招斃命,一箭封喉。若是皇帝信了謠傳,那方祈就算是活著回來也只能保全一條命,聖恩已失還徒惹猜忌。方家若是想保全清譽與滿門富貴,只有兩條路,一則交出兵權,二則起兵謀反。若方祈回不來,一切就更加名正言順了。
對方意在方祈!
這完全是一個死局,破局的方法難上加難——方祈不僅要回來,更要凱旋而歸!
行昭眼神一亮,轉身就要往懷善苑走去,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和一個平和的心態,讓她好好想,仔細地想!
她不認命,更不信命!
懷善苑裡頭如同正院一樣靜謐,卻多了些柔和的意味,蓮玉束手束腳地守在書房外頭。
中庭裡的小丫頭芙雙手裡頭拿著銅壺,帶著笑在給虞美人澆水,芙雙一抬頭見識蓮玉,笑得咧了嘴要和她招呼。蓮玉連忙拿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輕輕朝裡間指了指,小丫頭一看,趕緊拿手將嘴捂住,眼睛卻四下滴溜溜地亂轉,像一隻調皮的倉鼠。
後廂房裡頭的那個丫鬟就沒這個好運氣了,剛剛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打了五下板子的滿兒趴在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背後疼得直鑽心,手又不敢去捂著,打著嗝兒直嚷嚷:“為好不識好!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黃鼠狼給雞拜年!”
在床緣邊兒做了半截屁股的另外個小丫頭趕緊去捂她的嘴,想了想又放開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縫:“為了討大夫人歡心,下苦工學下的字兒和詞兒,感情都用到這個上頭了呢?”
“呸!以後看誰還要討她歡心了!”滿兒哭得嘴都咧到了耳根子,直說:“我明明懷著跟好心去通風報信,四姑娘才多大啊!和二丫一樣大,二丫還在流鼻涕,四姑娘就敢作威作福,還敢下令打我了!香檀,你多聰明啊,在六姑娘屋子裡都做到了大丫鬟了,我當初擠破頭想進正院去當差,看重的不就是大夫人性情好,好伺候?哪曉得大夫人菩薩樣的人物,生了個閻羅王,咯——”滿兒邊哭邊打個嗝兒,繼續說:“還將你們東偏房的英紛姐姐發賣出去,都被主家趕出去了,還能被髮賣到個好地兒嗎!”
香檀就是賀行曉身邊兒另外一個大丫鬟了,聽滿兒這樣說,一雙桃花眼左右轉了轉,伏低了身子,和滿兒輕聲耳語一番。
聽得滿兒直咂舌,連聲問真假,香檀作勢推她一下,口裡直嗔:“我們多少年姐妹了,我能騙你這個?”
滿兒似信非信,手不由自主地往屁股上摸去,頓時背後像幾百萬根針刺下來的疼如潮水一樣襲來,疼得她扯開嗓子嚷過一聲後,似乎是將將才聽到的那番話拋到腦後了。
後廂房裡滿兒鬧哭鬧死的這出戏,自然沒有傳到行昭的耳朵裡來。連萬姨娘聽到黃媽媽趾高氣揚,帶著明顯輕蔑地說,要把英紛牽出去發賣時,沒哭沒鬧,愣了半晌後,讓人把英紛帶出來,態度謙恭地交到了黃媽媽的手裡,倒把黃媽媽驚得三魂少了五魄。
臨安侯府裡陷入了短暫的安寧與平靜,哪知才到第二天,這種詭異和不約而同的平靜就被一件事情打破,臨安侯府又陷入了沸沸揚揚之中。
素以上諫犀利的諫臣馮安東,以西北方家瀆職失察,外將三月不理政事為因,要求徹查方家,革除方祈兵馬大將軍職務。皇帝當即拂袖而去,馮安東便隨之一頭撞在儀元殿的朱漆落地柱上,如今還不省人事。
PS:
不出意外,能有二更,但是阿淵頸椎好疼,嗚嗚嗚嗚嗚
第一卷正文 第六十一章 死寂(上)
往往不好的訊息都像長了腳似的,傳得飛快,這件事行昭攔不住,也不可能避免讓大夫人知道。
因為久不問事的太夫人發話了。
“秉持著臨危不懼,遇事不慌,咱們家才能屹立這麼多年不倒。”太夫人在上首的太師椅上坐得筆直,話聲中氣十足,又說:“受中傷的是老大媳婦的至親血緣,你慌我能理解,也能體諒。”
行昭垂首坐在最末端,事情被逼到這一步,太夫人會出手也很正常。馮安東是有名的諫臣,前年上書劍鋒直指張閣老的新法,實際是為了自己好貪墨安逸,逼得張閣老致仕還鄉,同時他也一戰成名。
安國公石家的亭姐兒說起他都是一副咬牙切齒的腔調——她長兄原是定的張閣老家的長女,如今張家沒落了,石家還要做出信守諾言的模樣來,將張大娘子給娶回來,否則石家就成了那落井下石的小人。
“多謝娘掛心。”大夫人自事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