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別的路可走。
有人說飛蛾撲火是愚蠢,在她看來並非如此,有的人生下來就是萬眾矚目的那顆星,可有的人生下來只是一個蛾子,一隻小蟲,一隻別人手指用點力氣就能捏死的渺小存在。
她想要絢爛,她想要榮華,她想要富貴,就算是以生命為代價也在所不惜。
若她和方皇后換個位置,她也會選擇鳥盡弓藏的手段,雖然狠了點兒,可卻是最精明的選擇。
顧婕妤提著裙裾萬分恭謹地向方皇后辭行,將走近門廊,卻聽方皇后輕聲一語。
“本宮連生了七皇子的孫嬪的命都能下手保住,顧婕妤是聰明人,認真想一想,其實應該明白自己的處境並沒有心中所想的那麼糟。”
顧婕妤猛然抬頭,不可置信——事成之後,她收官下場之時,方皇后還會放她一條活路?
逼死父親的妾室,再仗勢欺辱庶妹,以致庶妹纏綿病榻,平心而論放在定京城這個大染缸裡,這著實不算什麼天大的事兒。可若這事兒的主人公是一直養在方皇后身邊的,一向以溫慎淑和著稱,出身名門世家的溫陽縣主,就顯得有點兒駭人聽聞了。
先是女眷們在傳,後來就變成了男人們也略知一二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當人們在仰視你的時候,心裡頭難保就沒有想俯視你的願望。
當世人都站在了自認為的、所謂的〖道〗德正面上,便理所當然地責備起了站在與之對立面的那個人。
千夫所指,萬眾橫眉。
滿城傳得風風雨雨,賀家和賀行昭在方福死後,又一次站到了風口浪尖上。
只有三家人沒有反應,賀家、方家,和陳家。
賀家沒有反應,反而是坐實了對行昭的指責,而方家沒有反應卻有人大失所望,失望的便是陳家。
“力度不夠大。”
陳家老宅的月半齋靜悄悄了良久,打破沉默的是陳顯沉吟出聲的這句話,緊接著便是長長的一番話“方祈極為護短,事涉親眷,容易冷靜全無。溫陽縣主名譽受損,方家卻沒有響動。。。連我後來安插親信在史指揮領麾下的動靜,方家也沒有做出反應,反常即為妖。後一樁事兒,方家按捺住了情緒,在我意料之中,可前一樁事兒。。。溫陽縣主是皇后養大的,等於是方家養大的,她的名譽受了損,方家卻沒給出一點兒說法,奇怪。。太奇怪。。。”
史指揮領就是當朝九城營衛司新晉領頭人。
博弈最怕的就是你打出一拳之後,對手悄無聲息地受了,既沒有趴下也沒有打回來。
“方家沒慌,是因為他們還有底牌。”
陳顯是中年讀書人清雅的聲線,而這句話卻是出自一個柔婉小娘子之口。
陳顯一抬眉,將眼神移到次女陳婼的臉上,撥弄扳指的手停了一停“方家當然還有底牌,蔣僉事遠在西北,方家軍也遠在西北,遠水解不了近渴,若定京城有異動,西北軍根本趕不過來,又何談援助。”
“所以西北的軍權是不是在您手上,您根本不在意。只要財政兩權不在方家人手上,只要西北一有異動,定京城就能接到訊息,只要西北軍安分守己,您就滿意了。”陳婼明朗一笑,神色很沉著。
和行昭那日所見,判若兩人。
不是所有聰明人都巴不得讓全世間的人都知道自個兒聰明的。
那日她的跋扈與囂張泰半是演出來的,嗯,不對,也能算是真的,她是真地恨厭惡賀行昭,真的覺得賀行昭不配與她相提並論,甚至端王求娶她的那出戏,她被當成棋子和墊腳石來成全他們,她覺得無比噁心——所以在很多試水的招數里,她一來就選擇了這個矛頭直指賀行昭的辦法。
“方家人不動,我們便看不清楚他們的底牌是什麼。。。”
陳婼迴轉思路,手一下一下地扣在桌案上“攻城必爭一磚一瓦,方家人現在要藏拙讓賢,既然兩家的爭鬥已經擺在了檯面上,我們何必不趁虛而入?順著他們的意思,一點一點地蠶食地盤,然後作壁上觀,看看到底要蠶食到哪一步,方家人才會動彈。”
天下的便宜是不佔白不佔,方家人要讓出城池裝大方,陳家為什麼不順勢為之?
看看平衡究竟被打破到什麼程度,方家人才有反應。
陳顯眼中含笑,輕捻了鬍鬚,輕點了點頭,算是認同。
長子陳放之無能才淺,長女陳媛平庸無長,只有次女,心胸、急智和手腕才像陳家人。
“方家的底牌終究會被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