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十四了,皇帝讓小顧氏進宮跟著歡宜伴讀。未嘗就沒有想拿王妃的位子去補償顧家的意思。方皇后肯定不喜歡將阿嫵再拖進天潢貴胄的是非圈裡來,前路漫漫,你以為還容得下你踟躕不定?說一千道一萬,宮裡頭的人過得大抵都不如意,你既歡喜阿嫵,便至少有了過得如意的一半可能,小郎君便要勇於去搏一搏,就像你這回豁出條命去搏前程一樣。盡人事聽天命,你若不努把力,拿出一顆真心出來叫小娘子與方皇后看見。人家平白無故憑什麼放心你,願意試上一試?”
六皇子沉眸垂首,既沒否認陸淑妃說道的他歡喜阿嫵的事兒。也沒急於表達決心。
少年郎的指腹上有了一層薄薄的繭,他執意要跟著黎令清去遼東,無非是想在皇帝跟前露臉,可為什麼想要爭氣呢?
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拳頭大的人說的話才是話。這個道理放之四海皆準,所以他必須強起來,才能將他想護著的人都掩在羽翼之下。
他的母親是個不爭不搶的,對那個位子從來也沒有肖想過,這是陸淑妃頭一次讓他搏上一搏,只為了去爭一個小娘子。
六皇子笑了笑。半大的少年郎看不懂世事,卻能看清楚真心。
宮裡的女人錦衣華服地心苦了一輩子,卻在心底裡留了些許地方放著一個叫“愛”的東西。她們仍舊渴望愛,就算自己的孩兒能夠擁有便也此生足矣。
天色漸漸沉了下來,相邀的小字輩也陸陸續續來了,二皇子四皇子一道過來,住在慈和宮的顧青辰帶了兩樽水天青碧的古窯花斛來。正好配歡宜屋子的黑漆黃花木炕桌,歡宜就算與小顧氏一向不鹹不淡。也笑吟吟地讓人去剪了幾枝桂花插在花斛裡,立刻擺上了炕桌。
這個接風宴說是淑妃辦的,還不如說是歡宜辦的更貼切。
請來的都是正正經經住在宮裡頭的小字輩,開宴的屋子是擺在歡宜內寢的正廂裡,大周民風開朗,這一桌子上的人又都是牽了關係的,彼此之間哥哥妹妹,姐姐弟弟的稱呼,倒也不用特意避嫌再開一桌。
熱熱鬧鬧地坐一起,將上桌,二皇子便嚷著要灌六皇子酒,口裡說是慶賀他大難不死,歡宜卻和行昭咬耳朵:“。。。二哥吵著要不醉不歸幾天了,總算是將憋著的那口氣放了出來。”
六皇子豪爽地一飲而盡,又兄友弟恭地斟滿了再去灌二皇子。
幾個半大的小子吵吵嚷嚷地,二皇子端著酒杯走直線,四皇子抿了抿唇要唱戲,六皇子便拍著巴掌,扣了五錢銀子在桌上,賭“。。。四哥唱夜奔!若唱得比柳文憐還好,我便和你學甩水袖!”。
行昭捂著帕子笑完這頭笑那頭,最後笑倒在歡宜身上,迷濛中卻看見顧青辰下巴抿得尖尖的,眼睛媚媚的,像極了慈和宮的顧太后。
二皇子想不醉不歸,如其所願,身側的宮人扶都扶不住,還是淑妃讓人熬瞭解酒湯兩碗灌下去,少年郎才清醒點。
幾個內侍扶著二皇子往外走,顧青辰往慈和宮去,歡宜讓身邊的大丫鬟江草送,自個兒親將行昭送到了門廊裡。
行昭將輕捻裙裾拐出遊廊,便聽見身後急急慌慌的呼聲。
“溫陽縣主且等等!”
行昭扭身一看,是個面生的丫頭,自個兒的手還沒伸出去,那丫頭便將一個香囊塞了過來,又福了福身,便轉頭往裡小跑。
香囊硬硬涼涼的,行昭將栓得緊緊的繩抽開,把裝在香囊裡的東西一下子就抖落在了掌心裡。
藉著畫樑上搖曳的微暖的光,行昭手心的那顆小小的絳色雨花石亮晶晶的,光從石頭的邊緣擦過,直直撞進了小娘子的視野裡。
PS:
雨花石產自雨花臺,是南京的特產,江南嘛~
正文 第一百四九章 初冬
第一百四九章 初冬
日子將進了十一月,天兒又到了凍得人僵手僵腳的時候。
深秋近冬的月份,天兒開始亮得晚,黑得早了,天際邊上將矇矇亮,掖庭裡的小宮人們便搓手跺腳地裹著小襖,提著個比自個兒一半還要高的木桶挨個兒排著隊打水。
小丫頭們拎不動沉沉甸甸的桶,水便晃晃蕩蕩地灑了一路,等到了天色微熹,路上的水便被凍得結成了霜。
歡宜捻著夾襖裙,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意在避開路上的霜氣,還扭過身時不時攙一把行昭,聲兒放得特別小。
“。。。入了冬,常先生的課還開得這樣早,咱們小娘子也不需要考狀元,更不要當驚採絕豔的女詞人。。。”
說實話,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