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行昭。少年哭花了臉,壓抑了許久的情緒陡然迸發出來,誰也擋不住。
姑娘低低地纏綿著嚶嚶的哭聲叫人心生愛憐。鐵血壯漢哭得撕心裂肺卻讓聞者流淚。
“我算什麼兒子啊。。。我算什麼兒子!一命抵一命。。。一命抵一命。。。”
景哥兒哭得淚眼迷濛,口裡重複著這番話,一個跨步上前就要展臂開門,卻被方祈中氣十足的一聲吼止住了。
“若當真是男兒漢,就給老子站住!”
方祈厲聲出言。上前一個扭身就把行景“嘭”地一聲摔在地上。
“一命抵一命?沒這麼便宜的事兒!”方祈居高臨下,閉了閉眼。拿手背狠狠抹了一把,再睜開,滿臉鬍髯就只能看到一雙眼瞪得像銅鈴:“誰讓老子妹妹喝毒藥,老子讓他一家喝毒藥!兩個女人在定京裡勢單力薄,都成了事兒,沒讓那老孃們如願得逞。如今咱們男人回來了,若還拖了後腿,信不信老子一巴掌劈了你!皇帝讓你當個伯爺,讓我們守著託合其,正好給了個藉口讓你不回那個狼窩虎穴,咱們連這個時機若是都抓不住,就當真是幾個蠢的傻的了!”
行景哭得喘不上來氣,母親驟然離世,竟然是因為父親與情婦勾結相商。那樣好的母親啊,月牙一樣彎彎的眉眼,單純正直,竟然被自己的枕邊人算計得丟了性命,他恨,他恨不得現在就衝到父親的跟前去質問去報復,恨不得立時去將那個長公主一刀封喉!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行景興沖沖地,身上揹著功勳回來,他都想好了該怎麼同父親說了,“修身齊家平天下,有人拿半部論語治天下,就會有人拿刀騎著馬拼在最前方保家衛國。沒有誰不好,也沒有誰低賤,缺一不可。。。”,他以為掙了軍功,讓父親看到了他的出息和用處了,父親就能心平氣和地和他交談了吧,他不奢求父親的讚揚,只想讓父親正眼看看他,哪怕只有一刻鐘。
行景抱著方祈的大腿哭得驚天動地,行昭將頭埋在方皇后的懷裡,看不清神情。
“行了!”方祈將他一把扯起來,“是男人就不準哭,男人只能流血,不能流淚!你妹子敢一把火燒了自己的房子,你還敢當一個只會哭的孬種嗎!”
方皇后單手將行昭摟在懷中,眼圈發熱,便趕忙低下頭來。
行景哭聲漸弱,這個十三四歲的,剛剛失去母親,剛剛背離父族的小郎君花著一張臉抽著氣兒,逐漸鎮定了下來。
“信,那幾封信是關鍵。。。”行景抽泣著,極其艱難地吞嚥一下,緩緩睜開眼,輕聲說道,“應邑拿出來威脅母親的信,只能是假造的。。。”
“信在臨安侯處。”行昭順勢將話接過,腦子轉得飛快,直直地望著方祈:“母親認得舅舅的筆跡,母親雖是深閨婦人,可出身將門,應當知道信上要有軍中陰陽印章才能成真。若要母親相信這幾封信的真實,那麼首先信上的筆跡就要像舅舅所書,拿青泥封信,又要蓋陰陽印章。。。我們一定要拿到那幾封信,可如果信是應邑與臨安侯一起偽造的。臨安侯有沒有可能將這個罪證留下來呢?賀琰行事謹慎,此事又事關重大,偽造戍邊大臣叛國書信,此事一經揭穿,他的下場只會比將軍備賣給韃靼人的梁平恭更慘。。。”
行昭的聲音還略顯稚嫩,方祈並不習慣與小娘子相商,可行昭反過去推證信上都有些什麼的方法,言之鑿鑿得讓這個剛硬的將領既喜且憐,喜的是小外甥女的早慧,憐的是太早地面對世事艱難。讓人不得不迅速地成長起來。
方皇后摸摸行昭的頭,彎了唇角:“你舅舅的筆跡可不好學,幼承左皖。再習顏真卿,寫下來的字莊重又有風流,好字兒難學,阿福跟在你舅舅身邊十幾年,看著他的字兒長大的。一般人學個幾天寫了個皮毛,這可是蒙不過她的。。。”
行昭恍然大悟,手頭攥緊,又緩緩鬆開。
方皇后的話給她開啟了一扇大門,思路不再侷限在一個地方了。
“應邑和臨安侯哪裡會未卜先知,要抓準時機。幾天時間上哪裡在定京城裡去找一個擅寫的老手藝人來臨摹!”行昭眼神一亮,思路貫通起來:“舅舅常年在西北,就算書寫出眾。一個武將也不可能將名聲傳到定京城裡來,引得別人相仿臨摹!”
行昭與方皇后對視一眼,行昭帶了些隱秘的喜悅,壓低了聲音卻語速極快說道:“舅舅紮根西北,又素有美譽。在西北平西關內找一個常常臨摹舅舅筆觸的人來,比在定京城裡找容易多了。臨安侯是文官。賀家的勢力在定京,西北當時紛亂不堪,他不可能將手伸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