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希望今天不要這樣!
正文 第一百二七章 分崩(下)
第一百二七章 分崩(下)
蔣明英的聲音輕得像柔順的羽毛落在地上,卻如雷貫耳。
行昭咯噔一下,將眼從窗欞外的那一叢開得像紅燈籠般爛漫的石榴花上緩緩移到了深絳溫寧的內堂來,蔣明英佝著頭神情高揚,眉梢眼角之間都帶著些歡喜。
“是嗎?是讓她來鳳儀殿還是去儀元殿?”
方皇后分明知道答案,卻仍舊問了這句話。
蔣明英弓著身,抿唇一笑:“自然是儀元殿,若不是將才路過宮道時遇見了儀元殿的秋雁,她多了句嘴,咱們鳳儀殿都還不知道應邑長公主要進宮來呢。女人家做小月子是頂重要事兒,皇上怕是著了急了。。。”
皇帝當然著急了啊,大周的江山被胞妹玩弄在股掌之中,寵溺與庇佑算什麼?跟這大好河山放在一塊兒,什麼也不算。
鳳儀殿不知道得好啊,不知道就證明方家和方皇后什麼也沒做,最多隻是順個水推個舟,手上什麼沒沾上,一雙眼掃過去,只有馮安東是個居心叵測的壞人——站在大義的立場上,逼著皇帝去處置唯一的妹妹,秋後算賬,就找馮安東慢慢地算吧。
暖陽微熹,幾縷澄亮的陽光順著窗欞的模樣幾經曲折蜿蜒而下,透在桐油的朱漆上好像照耀了一大塊的寶石,行昭從窗欞間探出頭去,拿手摸了摸,才發現已經遭陽光照得十足發燙了,便縮回手,“嘎吱”一聲將窗欞合上。
定京的夏天就如同這座城,看起來溫和婉良,實際卻步步驚心,暗藏殺機。
慣會扮豬吃象。
行昭歪著頭,手背輕輕探了探用來糊窗的桃花紙。有些發溫,卻遠沒有裸露在外的朱漆那樣燙手。槍打出頭鳥,這件事由馮安東去挑破是最好的選擇,方祈不出面,方皇后也不出面,連信的來源都能有一個完美的解釋。
若是方祈出面,皇帝厲聲一問,信是打哪兒來的?方祈該怎麼回,潛入長公主府偷的?六皇子給的?
哪個都會叫皇帝引起懷疑,還容易引火燒身。皇帝迫於無奈要處置下胞妹,心緒一定不平靜,掀起的波瀾靠誰去平?還不是捅破這層窗戶紙的那個人去平!馮安東被逼到了牆角。往哪邊走都是條死路,還不如另闢蹊徑,反水會付出代價,可固守,付出的代價只會更高。
應邑的枕邊人發覺了這封信。幾經猶豫,終究遞到了皇帝手上,一切都合情合理。
方皇后一手將茶盅擱在小案上,一邊抬頭,卻見小娘子歪著頭,眉間微鎖。神色十分平靜的樣子,笑著輕聲喚:“阿嫵,快過來!”將小娘子攬在臂彎裡。不由怪道:“都是那本書惹下的禍事,今兒個一整天你心緒都不太好,晚上就讓蓮玉還到重華宮去,再不許看這起子神神叨叨的東西了。”
行昭不由啞然失笑,笑著扭過身子:“哪裡就是書的緣故了呢!”大人們總願意將孩兒庇護在自己的臂彎裡頭。遇到事兒便潛意識地覺著錯處都在外物上,自家孩兒是好的。全是別人的錯兒,饒是方皇后這樣的女人,也倖免不了!
一直壓抑的心緒陡然間開朗起來,彎眉展顏:“阿嫵是惦記著前殿的事兒,有些落不下心來,更不曉得讓舅舅再假造一封信的建議是對是錯,心裡頭一直在忐忑。。。”
邊說邊將小案上的書冊往後掩了掩,端了杌凳坐在方皇后跟前,仰首笑言:“兩封信其實沒什麼差別啊,可就是不想把真信拿給馮安東握著,好像若是他鬼迷心竅後,連退路都會斷掉,總不能拿封假信再回過頭去尋別人吧?”
別人自然是指六皇子。
行昭話裡,好像是與六皇子利益糾葛佔的因素,更多一些。
方皇后卻聽出了別樣的意味,她也不贊同將周慎放在明面上來,可她考慮更多的是利益權衡。行昭也有這個顧慮,可更多的好像是為了保護周慎——若是周慎出面指正,皇帝該怎麼看待這個幼子?大義滅親,好聽卻不好做。
就算將窗欞闔得死死的,也有一縷黃澄澄的光線從縫隙裡偷偷鑽進來,正好投在了小娘子微微揚起的面頰上。
在暖陽下,一雙杏眼像是一面平滑的銅鏡,能將世間萬物清晰明瞭地映在其中,小娘子面容之上最美的便是這雙眼睛,不像阿福,時刻的軟和與溫柔,也不像她自己,嚴肅而端正。
裡面有一種柔和且倔強的光,可卻又矍鑠熠熠,精氣神十足。
懂得以德報德,這點很好,可方皇后同樣希望行昭不會因為個人情感而喪失理智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