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像響起了什麼似,轉身便往殿外衝,再衝回來時,燭淵手裡已是拿著一本同為兩個巴掌大紅皮冊子坐床沿上等著她。
龍譽一時倒沒心思去看那什麼三十招七十二變,只是看著心情有些不大好地走到燭淵身邊,坐下,拿過了燭淵手,將他掌心開啟,將手裡攥著東西放到了燭淵掌心裡。
是一枚雕刻著饕餮紋白玉扳指。
“是要給阿哥送一對,可是那日揚州,掉了一隻。”龍譽摩挲著燭淵指上銀指環,聲音低沉道,“阿哥,要不要戴上試試?”
那一日,他灼熱體溫,沁血手指,深烙她心,她想問,卻又怕問。
她從未害怕過什麼,可偏偏有關他過往一切她既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她心極少為別人而疼,即便知道小哥哥其實是中原人這樣一個殘忍事實,那種心疼,她仍然能忍,可對於這個白麵小男人,她總是莫名其妙心疼,不忍也不想看到他絲毫不開心。
燭淵看著手心裡白玉扳指,眸光沉了沉,欲收回手,龍譽卻將他手握住,期待般看著他,他便笑了笑,“那阿妹便幫我戴上試試吧。”
龍譽指尖摩挲著燭淵左手拇指上銀指環,而後,才慢慢將那銀指環取出,繼而,雙目睜圓。
“叮——”龍譽指尖捏著銀指環掉落地,撞擊出清淺冷硬聲響,盯著燭淵拇指,雙肩微微顫抖,喉間哽咽,聲音抑制不住顫抖,“阿哥……”
只因那沒了銀指環拇指,皮肉翻卷,彷彿終年無法乾涸猩紅血滿布其中,竟還隱隱能看到血肉下森白指骨!
燭淵面上無一絲痛色,好似已經感覺不到指上疼痛一般,對於龍譽震驚反應,只是淺淺笑著,將手心裡那枚白玉扳指套到了拇指上,頓時血色迸溢,彷彿要將那白玉扳指染透,不斷有血水手心手背一縷縷蜿蜒而下,燭淵轉動著白玉扳指,有些無奈道:“阿妹心意我心領了,只是阿妹你瞧,我這手指卻不領情,似乎只有戴我那銀指環才能震住這些亂流血。”
燭淵說完,彎腰要撿起被龍譽掉落地厚沉銀指環,卻被龍譽猛地轉身摟住,雙臂緊緊環他腰上,將臉深深埋他懷中。
龍譽找不到任何言詞來形容此刻她內心沉痛與哀傷,彷彿那翻卷血口子不是燭淵指上,而是她心上,讓她疼得說不出一句話,只想緊緊摟著他,將他完完全全嵌進她生命裡,由她來疼他愛他。
“阿妹,你摟得我要呼吸不了了。”燭淵仍是玩笑口吻,眼神卻是涼涼冷冷,沒有絲毫笑意,淡聲說著,“其實阿妹很聰明,該知道都知道了,不知道阿妹也能猜想得到,這就是苗疆至上武器,無形千絲引。”
“呵呵,不過是拿命來換東西,看著總能憶起不好東西,想扔卻扔不掉,旁人羨慕我卻厭惡。”燭淵愈說聲音愈涼,如若可以,他不願要這樣一雙手。
龍譽聽著燭淵平靜心跳,聽著他平淡得不能平淡話語,慢慢鬆開了緊摟他雙臂,慢慢躬下身,將方才被自己突然間手僵而跌落地銀指環拾起,輕輕捧起燭淵左手,小心翼翼地將那枚被血染透白玉扳指,再小心翼翼地將那枚銀指環他指上重套上。
龍譽握著燭淵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手,捧起,貼上自己臉頰,眼神哀傷地昂頭看著他。
“阿妹,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燭淵忽然冷冷笑了,欲抽回自己手,卻被龍譽緊緊握住。
而後,龍譽卻自己突然甩開了燭淵手,猛地整個人一齊撲到了燭淵身上,燭淵被她這麼一撲沒穩住身子,便往後跌睡到床上,龍譽緊摟著他脖子,咬住了他耳朵,開始笑道:“就像阿哥說,沒心沒肺才適合我,多愁善感和我完全不沾邊,所以呢,阿哥你是想多了。”
同情嗎?不,是心疼,比任何時候都要疼。
龍譽啃著燭淵耳朵,將他梳得整齊長髮撓得散亂,貼著他耳畔哈哈笑了笑,緊著他頸窩上狠狠咬了一口,才坐起身,目光瑩瑩,用一副沒心沒肺口吻指著燭淵心口道:“阿哥,我就一俗人,而我看阿哥也不是什麼高雅之人,和我也差不多,所以我早就決定這輩子就攆著你這麼一個同樣俗阿哥了,是喜是悲,是苦是甜,我陪你走。”
龍譽說完,俯身,裝出一副調戲良家婦女模樣燭淵已經被她啃得紅紅厚厚唇上偷了一口香,而後站起身,笑哈哈地往殿外方向跑,臨走時不忘帶走那本七十二變,啪啪拍手上衝燭淵流氓樣地挑了挑眉,做出自然風流倜儻一笑,“阿哥,等著我下回來大展雌風!”
哈哈說完,龍譽一陣風似捲走了。
是喜是悲,是苦是甜,我陪你走,麼?
燭淵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