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不停淌水的人蹲在他面前，王申知道這就是跟自己在水中劇鬥良久的人。那人對著王申左右打量一番後，忽然笑了起來，道：“當真是冤家路窄，你可還記得我是誰？”
王申瞪著無神的眼睛，打量著眼前這名身形象竹篙子般瘦長的男子，腦中飛速地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不過有一點他確定無疑，這人跟他有仇：“你是誰？”
竹篙子再次哈哈大笑，道：“你果然不記得了，我是黃河邊上打魚人家的孩子，當年被你抓去做奴錄，九死一生才從你手上逃脫，那時你只怕做夢也想不到，今天會栽到我手上吧！”
王申恍忽想起，是有那麼一次逃走了兩個小孩，一男一女，眼前這人必是當年那個男孩了，他終於嘆了口氣，象條陽光下暴曬的蚯蚓般仰天癱了下來。船頭上還站著一個頭戴斗笠身穿趙國服飾的人，不停地向那邊張望。
竹篙子不再理會王申，划動雙槳，小船向公子晟靠近。李函和宋巖見他們抓王申回來，只道這兩人也是公子晟的門客。
這條船是王申的，不配陪伴趙蘋上路。公子晟抱起悔恨而去的趙蘋，跳上了那條向他靠近的小船。年少時的悲歡舊事一幕幕在腦中重現，不知是誰說的，當一個人時常回憶往事，那表示他的心已老了。公子晟將趙蘋放入船艙，那個晚上還戴著斗笠的男子緊跟了過來，公子晟從他手中接過火把，傷心涕泣良久，仍然不捨得扔上去。
趙蘋的身體中流動著最高貴的血，卻被最卑賤的人玷汙了，她希望將這具身體化成灰，再融於水，只不過想洗淨這一世的骯髒，來生清清白白做人。
儘管她至死都不願意承認，卻改變不了她是趙國公主這一事實，活著不想讓趙氏蒙羞，死了更不想丟趙氏的臉，公子晟能夠體會她那種心情。
湖上起風了，公子晟拂開趙蘋臉上的亂髮，又凝望良久，這才閉上眼睛，淚水與火把同時落下：“沈夫人走了，大家送她一程！”
趙蘋數次陷害趙菱，她有今天的一切，真的是咎由自取，只不過人死為大，臨死前尚能幡然悔悟，總算不愧為趙氏之女。眾人將手中的火把都投了過來，跪下後叩了三個頭，齊聲道：“沈夫人，一路好走！”
幾十只火把扔到一處，船上很快騰起一片火光。一隻滾燙的手將他拉到船頭，公子晟傷心地看著趙蘋的臉被火焰吞噬，心中升起無窮無盡的怒火，喝道：“有沒有抓住王申？”
戴斗笠的男子一隻手提起王申，拉了起來，公子晟拔出水影劍，將這個不知拆散了多少人家的禍害一劍殺死，踢入水中。
水中的碎月悲涼又悽婉，就如有些人的人生，悲傷總比歡樂多。公子晟回過頭來，船艙早就著火了，而那人就站在他身後，離他不足半步。身後是一片湖水，公子晟無路可退，拱手行禮道：“多謝閣下出手相助，請問閣下是……”
☆、第四十六章 身世恨；共誰語（一）
“她還活著？”陳域凝望著眼前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容顏，一顆心激動得差點跳出胸腔，他的鳳凰飛回來了！沒死還是重生？斗笠還未拋入水中，雨點般的吻已落到公子晟的額頭上，臉頰上，然後是嘴唇上。
四唇相接，公子晟的嘴唇冰涼無比，陳域的嘴唇火熱萬分。“他還活著？”公子晟驚訝地望著眼前這張竭力想要忘卻的臉龐，猶如五雷轟頂，腦中一片空白。
滿天星光倒映在流水中，兩人的身影交織在洛水上。公子晟的背後是清清碧水，陳域的背後是熊熊烈火，恰如他們現在的心情，一冷一熱。
陳域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公子晟的眉眼，另一隻手緊緊箍著他腰身，乘他錯愕之際，火熱的舌頭滑了進去，探索到他的後，就象愛慾橫生的兩條靈蛇，忘情地糾纏在一起。
失而復得的喜悅充滿心田，以為不在人世的情人忽然相逢在水上，陳域深深沉醉，就象一隻飢渴的蜜蜂，拼命汲取甘美的花露。
夜火異常的明亮，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兩個男人站在船頭上激情擁吻，愣了半天都沒有反映過來。有個小孩忽然哭了出來，哭聲驚醒了眾人，清雨和清芝等人一邊放聲大叫：“公子，公子……”一邊將船靠了過來。
楚漩也反應過來，奮力划動雙槳，火船如離弦之箭衝了出去。
他跟著陳域將近三年，每天風雨無阻泛舟水上，“小菱”這兩個字哪天不要聽上千百遍。雖然他到現在都沒搞明白，陳域為何要刺殺趙敬侯，但是可以肯定，陳域深愛的是趙菱，絕不是她哥哥，那他們兩人抱在一起熱吻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