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飛。
她輕功本就非常了得,凌空下撲時,速度更是快得可怕。長劍於半空出鞘,覆雨劍法當真不愧“覆雨”二字,滿天光點猶如一場範圍狹窄的暴風雨,不要錢似的灑向鷹飛正上方。
覆雨劍的美麗是無與倫比的,很多人甚至會被這種驚人的美震懾心神,血濺當場。戚長征脫口叫道:“果然是覆雨劍法!”
鷹飛震駭莫名,蘇芒出手之精妙,劍氣之凌厲尚在其次,劍意竟讓他感到一種不可一世的龐大壓力,只覺自己變得十分渺小,幾乎要提不起反擊的勇氣。這種感覺他只在龐斑身上感受過,蘇芒實力自然不及龐斑,她只是以君王的劍意,瞬間侵入了鷹飛的精神裡。
現在鷹飛就算鬼迷心竅,也不敢再對面前的對手有任何輕視。他眼力高明至極,心知一旦閃避,對方攻勢連綿不絕,他將再也沒有機會搶回上風,遂立即抽出背上雙鉤。在千鈞一髮的一刻,雙鉤硬架逝水劍。
光看他能從劍雨中準確無誤地辨認出劍鋒所在,就知道他的實力絕非展羽等人可比。
畫面定格於劍鉤相交的一瞬間,蘇芒下撲之勢立止。鷹飛身體一晃,氣血翻騰,但他硬扛著一步不退,反而在蘇芒落下的時候閃電般收回雙鉤,不退反進,鉤向她肩頭頸側。
蘇芒才到不久,他根本不知道對方陣中來了如此高手,否則便再給他三個膽子,也不會不帶後援孤身來此。他手上不退反進,心中卻已生出撤退的打算。須知戚長征和他有過節,雙方對決,旁人不能插手幫忙,但蘇芒可不一樣。
他不知蘇芒並無叫人幫忙的打算,只暗恨戚長征狡詐。這不僅僅是因為受到蘇芒劍勢的影響,更因為他本身性格就是如此,他實力勝過了戚長征,卻遲遲不能殺死他,就是因為缺乏戚長征那種堅毅卓絕的心志。
數不清的光點再次爆發出來,劍嘯聲充斥了整個大堂。封寒緊盯著光雨中乍合倏分的兩道人影,忽然道:“她的劍法,與浪翻雲並不全然相同。”
這句話潛藏的意思是,蘇芒很可能真的和浪翻雲沒有關係。戚長征點頭道:“不錯,其實我曾懷疑她是浪首座遣來幫忙的人,只是她又何必隱瞞,可見事情並非如此。”
樓下交戰的兩人開始移動位置,兵刃交擊,並未發出應有的清脆響聲,只聽氣勁爆響不絕於耳。蘇芒靈動異常,鷹飛的身法如同他的名字,矯健迅捷如鷹。從上往下看,他們交手的場景簡直就像一隻白色的鷹振翅急飛,急於飛出烏雲暴雨的籠罩。兩人所到之處,桌椅被氣浪波及,朽木般粉碎崩毀。
光雨如長江大河,追逐著鷹飛的身影。便是谷倩蓮、玲瓏等武功較差的人,也不難看出鷹飛落在下風,人人眉飛色舞,反倒是封寒等人神情凝重。戚長征又看了一陣,道:“這劍法比之浪首座仍有一段距離,但另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勢。”
風行烈道:“是否就像突然有了王者的霸氣?她方才剛出手的時候,連我都是心頭一震。”
戚長征不語,聚精會神地看著蘇芒應對鷹飛的雙鉤。從表面上看,蘇芒的攻勢雖然無懈可擊,聲勢卻不如鷹飛狂猛凌厲,偏令他使盡渾身解數還不能搶回主動。封寒經驗比他們都要豐富,淡然道:“除此之外,她招式中似乎還夾雜著一股柔勁,她不是不能像對手一樣強打硬衝,而是不想讓對手逃走。”
倘若鷹飛知道他們在拿他作為談資,定要氣得吐出血來,但他已不可能有這樣的閒情逸致。封寒眼光毒辣,做出的判斷宛如親身交手,他若是能逃,早就逃了,豈會等到現在?
他身前身後都是劍雨,劍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把他牢牢籠罩在其中。蘇芒立意要殺他,隨著交手時間的增長,氣勢已蓄至頂峰,若是他強行遁走,必定會被蘇芒乘勢追擊,失去所有逃生的可能。
戚長征猛地明白過來,拍掌叫好,道:“我明白了!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她用劍就像水一樣。”
怒蛟幫在洞庭湖的怒蛟島上,幫眾均有一身了不起的泅水本領,戚長征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一直覺得蘇芒的劍法眼熟,卻又不是覆雨劍法的眼熟,琢磨至今,終於明白過來。
蘇芒自半空而落,劍勢如飛流而下的瀑布,真動起手來,又如驟雨奔騰,劍勢迥異,卻均離不開一個“水”字。直至她引劍成渦流,意圖極為明顯,戚長征方恍然大悟,意識到與覆雨劍法的不同。
以浪翻雲的實力,做出這樣的意態變化是輕而易舉,但他不需要這樣,正如蘇芒也沒有一味拘束於揣測覆雨劍的劍意,而是嘗試更適合自己的選擇。忘情天書本就是注重境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