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咳一聲掩飾了,試探問道:“那母親呢。可還好?”
常恆晨見他問起,為難地看了老祖宗一眼。
老祖宗並不說話,常恆晨只好硬著頭皮,勸常鬱曄道:“看起來,是大嫂叫趙家連累了,她現在要是坐在家裡,我們說不定還能保住她。可她在牢裡。我們自個兒就是泥菩薩過江了,沒法子把她救出來。鬱曄,不是叔父狠心。也不是你父親絕情,而是,真的沒辦法了。”
常鬱曄垂眸,這些道理不用別人說。他都懂,可大趙氏畢竟是他的母親。母親逢此大難,做兒子的怎麼能視若無睹呢。
常恆晨拍了拍常鬱曄的肩膀,常鬱曄咬了咬唇,緩緩點頭。
葛媽媽進屋來。低聲與老祖宗道:“那幾個姨娘鬧起來了,大奶奶不好處置她們,您看……”
老祖宗一聽這話。把手中的茶盞往桌上一放,道:“沒個安生!”
話雖如此說。這事情卻不能不管。
都是常恆翰身邊的姨娘,盧氏小了一輩,有些話實在不好說。
老祖宗吩咐常鬱曄道:“去和你父親說,叫他自個兒收拾去,搞得烏煙瘴氣的!”
常鬱曄應了。
最近這段日子,常恆翰一直歇在書房裡,那些女人們鬧騰,他是不知情的。
常鬱曄來傳話,這叫常恆翰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道:“讓你媳婦告訴她們,就說是我說的,哪個不老實,直接賣出去。”
常鬱曄一怔,這種惡人,盧氏就算想當,也並不合適,他只能再試著問了一句:“父親,您不去內院裡看一眼嗎?”
常恆翰從書冊之中抬起頭來,上下打量了兒子一眼,道:“這本就是女人做的事情。”
“可母親不在,盧氏她……”常鬱曄道。
一提起大趙氏,常恆翰的面色就陰沉了下來,他把書冊扣在桌面上,站起身,背手走到窗邊:“你母親自己愚笨狠毒,能怪得了誰?鬱曄,你是親耳聽莞馨說了的,這些年,你母親到底做了些什麼?她手上沾了多少血?我可以不計較她害死了幾個庶子庶女,但溢哥兒……虧得溢哥兒沒事,不然我們拿什麼臉兒面對三房?”
常鬱曄抿唇,他想說,溢哥兒的事情是意外,並非大趙氏下了毒手,可他更知道,說出來也無用的,若非大趙氏把毒藥帶入了府中,溢哥兒又怎麼會發生意外呢。
“鬱曄,你是長子,應該曉得輕重,曉得權衡利弊,這些年,你別的都學得很好,做得很好,只是,你的心太軟了。”常恆翰語重心長地道。
心軟嗎……
可眼睜睜看著母親受難而救不得,還要無動於衷,這心要硬成什麼樣子才行呢……
常鬱曄不懂,他只能行了禮退出來,一步步往後院裡去。
大趙氏的院子裡並沒有消停。
盧氏青著臉,可她並不能把姨娘們怎麼辦,只能僵在這裡。
紅箋一直在試著勸和,可她說話向來沒什麼分量,勸解不成,反倒引了仇恨來,叫幾個人牙尖嘴利刺了一通,還“失手”一推,崴了腳。
盧氏見紅箋著實可憐,便讓身邊丫鬟扶了紅箋到一旁坐下。
湘芸從屋裡出來,冷眼看著其他人,嗤笑一聲,道:“我歇午覺前,你們的戲就開場了,現今我都睡醒了,你們還敲鑼打鼓的,這出戏可真長啊。我就不懂了,老爺和太太都不在,連個看戲的人都沒有,你們這是鬧騰給誰看啊?”
湘芸講話陰陽怪氣的,叫那幾個姨娘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正欲與湘芸較量個高下,常鬱曄抬步進了院子。
湘芸眼尖,睨向常鬱曄,道:“大爺。”
盧氏聞聲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常鬱曄板著臉,把常恆翰的意思說了一遍。
姨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院外又來了幾個松齡院裡的老婆子,只好縮著脖子避了。
盧氏鬆了一口氣,正想和常鬱曄說上幾句,就見湘芸扭著腰走向了紅箋。
“我說你呀,從前日日跟著太太,怎麼就不見半點兒長進?叫那群妖婆欺在頭上,嘖嘖。”湘芸說完就走,全然不管紅箋的反應。
紅箋低著頭,緊緊握著萃珠的手。
盧氏看在眼裡,道:“姨娘傷了腳,還是回屋裡歇一歇吧,我一會兒讓岑娘子過來替你瞧瞧。”
紅箋愕然,趕緊搖了搖頭:“奶奶,奴不礙事的,不用勞煩岑娘子,奴拿帕子敷一敷,就好了。”
盧氏還要說什麼,見常鬱曄衝她使眼色,也就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