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會回來的人嗎?
她不想做那樣的傻子,即便會因為棄婦的身份遭人指指點點,也好過就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
楚維琳看在眼中,心裡亦是沉甸甸的,她與杜夫人道:“夫人,你覺得呢……”
杜楊氏掏出帕子抹了一把眼淚,思忖一番,鄭重點了點頭:“婉言,是嬸孃騙了你這麼多年,不僅僅是騙你,連你公爹婆母,我也一道騙了,也不知道他們泉下有知,會不會怪我。那年,金榜上探花郎的名字,不是弄錯了,也不是同名同姓,就是徽笙。”
婉言瞪大了眼睛,而後又緩緩平和下來:“果真是這樣……”
“放榜那日,他就被京城裡一個官家姑娘榜下擇婿,做了入贅女婿,留在翰林院裡當了編修。我們無數次寫信去尋他,都了無音訊。大概是如今有了岳家靠山,也不需要我們了吧。”杜楊氏說完,眼淚又溢了出來,“若是能見到徽笙的面,我一定要好好問問他,為什麼!前程重要,難道父母妻子就不重要了嗎?一個人,連孝道都拋到了腦後,又如何為官,如何做人!”
雖然有了萬全的心理準備,可聽到這樣的一席話,婉言依舊面如死灰,晶瑩淚水順著臉龐滑落,她恍然未覺,只是怔怔問楚維琳道:“夫人,這一回的,是真話嗎?”
楚維琳慢慢點了點頭:“是真話。杜探花的岳丈姓秦,是三皇子的門客。”
婉言的肩一下子塌了下去,她抬起手掩面,人人都知道她在哭。可她卻沒有哭出聲兒來,只有抖動的肩膀在向旁人訴說她的情緒。
杜楊氏抱著她,默默陪著垂淚。
婉言哭了許久,才抬起頭來,不顧面上狼狽。她啞聲道:“嬸孃,夫人,我哭不是因為我捨不得,我放不下,而是,總算等到了一個答案,我覺得解脫了。”
解脫兩個字讓杜楊氏一下子嚴肅起來,捧著婉言的臉,道:“你說什麼?可莫要想不開去做傻事。婉言吶,不管徽笙如何。只要你願意,嬸孃把你當親閨女疼。你,你莫要說這些嚇人的話。”
婉言含淚,笑容裡卻帶了幾分倔強:“嬸孃,婉言知道您是好心好意的,您放心,我求個明白是為了好好生活下去,絕不是為了尋死覓活的。只是,往後,我也不再喚您嬸孃了。他已另娶。我和他的婚事就當不作數了吧。公爹和婆母把我養大,我替他們送終,如今出了大孝了,我不再頂著杜家媳婦的身份了。”
杜楊氏愕然。這便是這些年婉言和自己疏遠的原因嗎?她不想再揹負著杜家媳婦的身份生活下去,即便會走一條很崎嶇的道理,她也不想依靠杜家的親人,一個人摸爬滾打,也要步步前行。
這般倔強的婉言,讓杜楊氏又是心痛又是不捨。但更多的是不想磨滅了她這份性子。
“到底是他們夫妻兩個養大的,婉言,你的性子和他們一模一樣。”提起兄嫂,杜楊氏無奈搖頭,“婉言,你有想過往後怎麼生活嗎?”
婉言垂下了頭,雙手侷促地絞了衣角,道:“先尋個落腳處,再尋個能養活自己的活計吧。”
“落腳處?”楚維琳和杜楊氏對望了一眼,奇道。
婉言道:“如今住的是杜家的宅子,我既然不是杜家的媳婦了,就不好再住下去了。我會快些搬出來,那張房契,我送去給您,有機會的時候,您交給杜徽笙吧。”
“婉言,不用這般著急的,你看這都要過年了,你一個人,去哪兒找落腳處?”杜楊氏有些急了,婉言這脾氣,說了就一定會這麼做。
婉言深吸了一口氣,問楚維琳道:“夫人,我識字,懂一些醫理,也會伺候人,能燒些家常菜,婦人家的活計,洗衣服、縫縫補補的我都會做,夫人能不能替我指個路,讓我有份工。”
楚維琳直直看著婉言的眼睛,見她絲毫不退縮,知道是心意已決的,只怕她打定主意來見自己,除了想問杜徽笙的事情,這尋個活計也是一方面吧。
明明可以裝傻的,即便不裝傻,杜徽笙另娶在先,婉言沒有什麼過錯,完全可以在金州這裡繼續以現在的身份生活,住杜家的宅子,即便不寬裕,但好歹不用失了庇護之所。
但婉言,卻主動提出來搬離那裡。
她是真的想和過去告別,想有一個新的開始。
新的開始,這四個字意義非凡,不是誰都有重頭再來的機會的,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從泥濘裡脫身爬起來,找到一條新的路線開始新生活的。
過去已然過去,婉言想要新生,就好比前世的常府抄沒之後,獨自去常府老宅裡的楚維琳一般,都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