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已經很熟悉了。他走回書架邊,視線落在被他無意中毀掉的艦船模型上,拿走了一隻折斷的炮筒,藏進書包裡。
最後他躺在哥哥的大床上,鑽進被窩,可是最後一夜哥哥竟然不在這裡,他都不能道別。不過最好也不要道別,不然他可能會做出抱著哥哥的大腿哭著求他收養自己的事,那種沒有自尊的事如果做了,事後他一定會後悔。
那一晚上他很久才睡著,想起奇奇和童童,對他們萬分羨慕,想起以後自己的命運,想起另外一個夏家那些討厭的總喜歡欺負他的孩子。想著自己一直都被帶到這裡帶到那裡,為什麼只有這一次這麼傷心?因為他得到了最好的東西,卻又被收走了。如果一輩子註定吃不上好吃的東西,為什麼還要讓他嘗上一口世上最珍稀的美味。
他以前仔細觀察過別人的媽媽,以此為依據想象媽媽的撫摸和擁抱,想象他跟媽媽的悄悄話,可是媽媽的一切對他來說終究是虛構的,夏末卻如此真實。眼下要分離了,要被奪走,他的悲傷也變得真實起來,跟這一刻的難受比起來,從前那些難過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第二天早上起來上學他已經不去想這些事了。他必須要考試,而且這一天所有的休息時間陶可和衣然都陪在他身邊,跟他講笑話,還有陶可和衣然的那些小尾巴女生和喜歡跟她們打鬧的男生。他們已經彼此熟悉了,他不知不覺待在了一群人的中間。他發現和別人待在一起,非常有助於打發掉自己心中的痛苦。
晚上放學之前老師公佈了一部分人的成績,其中包括他的成績。他的所有科目都是滿分,數學的附加題也做對了,老師跟他說,讓他回去告訴家長,建議他參加課後奧數班。
他覺得這有點可笑,他去告訴誰呢?他既可以說自己沒有家長,也可以說自己有十幾個家長,不知道該找誰說事更好。再說還要額外跟他們要錢,他不想跟任何人說要錢的事,所以他也不會告訴他們。
然後,終於,放學的時間還是到了。陶可給了他一隻小蛋糕,他不想要,他告訴陶可,可能他以後都沒有辦法請她們吃東西了。但是陶可不在乎,她媽媽讓她必須給的。衣然說考試滿分的孩子應該得到禮物,這是普天之下人人都該遵守的規則,於是就給了他一隻小蘑菇髮卡,幸好她沒有霸道地硬把髮卡別在他腦袋上。
陶可和衣然很快就被外婆接走了,外頭下著大雨,很多路遠的家長都因為大雨堵車而遲到了,大廳裡站滿了孩子。小舟揹著書包,站在班級佇列的最後面,隔著玻璃窗,有些無所謂地看著窗外的大雨。
陰沉的天空,昏暗的世界,像箭一樣射向地面的大雨,落在地上濺起的水泡。小舟漫無目的地想象著,想象他就這樣走出去,越走越遠,走到沒有人的荒野,走進樹林深處,那裡只有他自己,卻輕鬆自在。他跟狼群一起奔跑,他爬在高高的樹上……可惜幻想沒有持續多久,他又想起夏末抱著他走路的感覺,他輕鬆地就像飛翔,他心中快要爆炸的快樂。
“夏小舟,家長來接了。”老師喊他的聲音突然傳來。
他渾身都顫抖了一下,焦躁在他的胸口炸開,他不想回頭,他還沒有準備好,他沒有力氣偽裝成那個好孩子去應對挑剔又可怕的大人們。
“夏小舟,快點過來,哥哥來接了。”老師催促他。
他猛地轉過身來,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懷疑老師弄錯了,可能是那個奶奶家年輕的司機。他快步地穿過他的同學,他比別人矮上一頭的身高給他製造了不少障礙,他滿頭大汗,擠到最前面,抬起頭呆呆地看著老師身邊那個熟悉的高個子。
他張了張嘴,像一條魚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的小腿軟了,耳朵裡嗡嗡響,這是活過來的緣故嗎?他在解凍?凍魚解凍的時候是這樣的嗎?
大男生像往常一樣快手快腳,從揹包裡掏出一件漂亮的兒童雨衣,還有一雙他渴望已久的小雨靴。他配得上這麼好的東西嗎?他恍恍惚惚,夏末已經蹲下身來幫他換鞋,他扶著夏末的肩膀,配合地抬起一隻小腳讓夏末幫他脫鞋子。這些事他本來都會做的,他從很小開始就是自己做的,他甚至還能照顧年紀更小的孩子。現在他賴著讓夏末幫他做,他真是不害臊啊。可是他一直夢想著別人這樣對待他,好像他是個小寶貝。當然要是夏末願意的話,他也願意為夏末做一切事。
他穿上雨衣,套上雨鞋,突然摟住夏末的脖子不讓他站起來,夏末乾脆又把他抱起來,“幾天沒見著哥哥了,是不是想哥哥了?”
“哥哥,阿姨讓我在這裡等奶奶的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