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懶來形容。他靜靜地坐著,黑曜石般地眼眸在陽光的照射下彷彿帶著一圈金色的柔光:“哦?”他一手接過徐長海恭恭敬敬遞來的奏摺,一面用一目十行的速度看了,一張臉上頓時顯出驚異的神情,連聲線都有些微微的不穩:“太傅。你所言可屬實?此事茲事體大,你可要三思而行。”
王安卻是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他長得氣宇軒昂,說起話來便有些鐵骨錚錚之感:“貞順皇后的死因雖是宮廷秘辛。卻也事關國家前途、朝廷命運,微臣願以項上人頭作保。若是情報……情報有誤,微臣定自刎當場。”
李正熾微微一笑。便道:“既然如此,太傅便親自將所奏之事向各位說明吧。”他看上去鎮定自若,心中卻是揪著。昨日夜裡李正煜親自派了暗影來給他報信,他才曉得柳長寧的這一番佈置。他並不是一個盲目樂觀的人,但是卻控制不住地去猜測事成之後的情形。因而今日他全不是半推半就的心態,更多的是慫恿。
那王安不疑有詐,果然中氣十足地將奏摺上的字一字不差地讀了出來。一語剛畢,又將食指伸出,指著位於自己不遠處的朱長貴道:“皇上,此人居心險惡,斷斷不能重用啊。”
朱長貴卻不是想象中面如死灰的樣子,他拂了拂袍袖,氣定神閒地上前一步:“臣願與太傅當庭對質,若有半句虛言,願受極刑處置。“他一番慷慨陳詞,神情中亦是凌然不可欺,聞者幾乎要生出肅然起敬之心。
李正煜半眯著眼,確實想到了他在朝堂之上舌戰韋一平的場景。韋一平的一世英名和身家性命盡數毀在了朱長貴的手上,連帶著在太子之位上勤勤勉勉、兢兢業業了二十年的李正煒也被廢黜。當年朱長貴一戰成名,雖然表面上告老還鄉、清閒度日,實際上卻在暗中加緊了動作,終於讓父皇都不得不低下頭來。他不由得有些嚮往,如若當年勝利是屬於韋一平與李正煒一方,那麼今時今日自己的敵人又會是誰?
王安從地上一躍而起,以極快的速度走到了朱長貴的跟前。他從袖中取出那日柳長寧留下的紫檀木盒子和瓷瓶:“宰相大人,可否告訴下官您是否識得這兩件物品?”
朱長貴肯定是對柳長寧的一番佈置一無所知的,然而見了王安手中的物品卻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這紫檀木盒是老夫府中私藏,底部確實是刻著府上銘紋不假。”他捏著鬍鬚,一雙眼睛卻像是獵食的兇獸一般炯炯有神地盯著王安:“只不過這瓷瓶老夫倒是從未見過,這般雨過天青般地顏色若是老夫府上真要有,也是被當作了傳家寶供奉起來,如何又會落到了太傅手中?”
王安臉上神情一震,心中更是忿忿。這朱長貴果然是條老狐狸,不,是一條吃人不吐骨頭的狼。都到了這個時候,他不但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對指控,甚至還能振振有詞地替自己辯解,光是這份鎮定與果決便不是常人能有的。
☆、第一百六十章 趕盡殺絕
王安臉上的神情不由得一凜,心中也變多了幾分戒備。他一開口,已不是方才咄咄逼人的口氣:“宰相再瞧一瞧這封信函,下官愚鈍 ,瞧不出這字跡有作偽的痕跡。”他說著便當著眾人的面,將信箋取了出來,饒是隔得遠,周圍的官員也是瞪大了眼睛,連嘴型都已變了。
人人都知道宰相朱長貴愛書又擅書,他自由學的柳體,又在柳體的基礎之上融入了自己的特色。寫出的字當真是柔軟婆娑、字字相連。如今這箋上的字,不用細看,一眼便能認出是他所寫。
李正煜嘴角微挑,想柳長寧許久之前便開始臨摹朱長貴的字,莫說是形似,連神韻都像足了九成。就算是朱長貴自己見了,大概也要懷疑這字是不是自己在酒醉之時寫的了。
朱長貴果然如期露出了金粉驚懼地神情,但那神情只是在眼中一閃而過,旋即便恢復如常,再不見一絲波瀾。他的嗓音低沉卻清晰:“太傅大人能否將這信箋給老夫仔細瞧瞧?”他見王安臉上將信將疑、猶豫不決的神情便又道:“太傅是否信不過老夫?金殿之上眾目睽睽,老夫就算要做手腳也逃不開眾人的眼睛。”
那王安被他一番搶白,心中再是不情願,也只好講信箋拱手交到了朱長貴的手中:“宰相仔細瞧瞧,看看能不能想起什麼來?”
朱長貴一字一句地看著信箋上的內容,一開始時雙眉緊鎖著,到了後來,卻漸漸露出了幾分笑意。他瞧瞧王安,又瞧了瞧龍椅之上的李正熾,終於道:“皇上,臣能證明,這封信箋非臣所寫。”
李正熾心中“咯噔”一聲,他如何不曉得。朱長貴會當著眾人之面如此說,便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他的聲音卻是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