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貴妃都不似她那般盛氣凌人。你可要小心應付。”
李正煜伸手在他的肩上輕輕一拍:“放心,我自有辦法。”
柳長寧坐在馬車之中,整個人都隨著馬車的行進微微顫抖著。她伸手將車簾挑開一角,路旁的景色便映入了她的視線。她輕輕喟嘆:“人還真是堅韌頑強,就想那野草一般,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前些天剛來此地時,還是一副十室九空的樣子。如今,炊煙也有了,桃符也掛上了,你聽,遠處似乎還有爆竹之聲。所以,過完這個年,來年定會是政通人和、百廢俱興。”
李正煜笑而不語,只用一雙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瞧著她。車聲隆隆,周遭的聲音漸漸便都消失無蹤,只餘下一室的安靜和彼此的呼吸之聲。
過了許久,他才幽幽開口,聲音輕得彷彿是一句夢囈:“越明年,你我也會與今日不同了。”
車還未到張掖侯府前,卻已能聽得到鼓聲陣陣,看得見火光沖天。巨大的舞龍盤踞在侯府門前的空地上,一旁的侍女僕從拿著火把鞭炮在舞龍壯漢的身後追著,聽到他們的呼痛之聲,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李正熾在車窗上叩了三聲,暗示車伕停車,一邊語帶深意地說道:“瞧清楚了麼,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我的這個小姑姑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物。”
對於金鄉公主李思秀,李正煜也算是略知一二。她是先帝晚年時新納的美人所生,卻自幼被養在皇后的膝下,素日都是嫡公主的待遇,與長公主李嬌娥感情亦是極深。她雖比李正煜長了一輩,卻也只不過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因而平素的個性裡難免帶著幾分嬌蠻。她既是先帝膝下的小女兒,又是皇帝最小的妹妹,自幼嬌寵得緊。在宮中時,便不大將人放在眼裡,自嫁入張掖候府後,更是變本加厲,成了張掖一縣誰都不敢得罪的人物。小道訊息說,李思秀放著才貌雙全的駙馬,還養了幾個面首,可信程度應是極高。
李正煜滿臉堆笑,朝著大門前滿頭珠翠、披金戴銀的少婦走去:“姑姑,好久不見。重光初至酒泉,特意前來拜會。”他將手中的檀香木盒雙手交在一旁的侍女手上:“一點薄禮,還望姑姑笑納。”他的言談舉止從容而優雅,挑不出半點錯處,卻給人疏離之感。彷彿她所面對的並不是血緣至親。
☆、第一百三十章 人心叵測
李正煜既未遞過拜帖,也未事先知會,便徑自到了張掖候府上,這於情於理都顯得有些唐突。但李思秀卻絲毫不見驚訝於慌張,倒似早有準備一般。她一面笑盈盈地招呼道:“裡頭早已備下了酒席,沒想到竟有你這般貴客臨門,快些隨我進去吧。”李思秀彷彿不經意般地將目光瞥向了柳長寧。那目光輕飄飄地盤旋許久,見她施施然地向自己行了一個宮禮,那身段動作倒像是排演了無數遍,舉手投足間的風情絕不輸給真正的公主。李思秀畫成花瓣狀的嬌唇微啟道:“若是我瞧得不錯,眼前這位美人兒便是寧婉郡主無誤了吧?外頭天寒地凍,這麼嬌滴滴的女孩子怎麼經得起。稍後我讓下人給你熬一碗濃濃的驅寒湯,保管渾身暖融融的,一覺睡到大天亮。”
李思秀的這一番表現,不僅算得上是殷勤有佳,更是滴水不漏。李正煜見了,心裡便是一沉。有勇有謀、進退得宜,看起來比自己想象中更難對付。
這頓飯吃的也算是和樂融融,李思秀妙語連珠,駙馬又是吹拉彈唱樣樣精通。連府中養著的歌女舞姬也極是出色,絲毫不遜於宮中的水準。觥籌交錯之後,李思秀臉上的神情忽然嚴肅起來,秀眉一挑,將席上的侍女舞姬一併喝退。待到室內安靜下來,才沉聲道:“別怪姑姑說話直接,方才你所說的理由怕不是真正地來意吧?”
李正煜見她喝退侍女,便已猜到會有這一節。如今聽她問起,便氣定神閒地答道:“拜會自然是主因,不過小侄卻也有一事相求,望姑姑您能首肯。”他見李思秀不鹹不淡地瞧著自己,臉上神情也瞧不出喜怒,便一股腦地將耕地之事和盤托出了。
李思秀兩道秀眉似蹙非蹙,嘴角也微微耷拉下來。可她的聲音卻仍舊是軟糯妖嬈,聽者便有些發膩:“哦?我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又嫁來了這窮鄉僻野,沒想到還能叫你有事相求。”
李正煜有些訕訕的,臉上卻不好表現出來,只是公式化地一笑,卻連眼裡也沒沾上半分笑意:“姑姑太是自謙,如今這件事。怕也只有姑姑出馬,才能起到一呼百應的效果。”
李思秀忽然莞爾一笑,連眉間豔色的花鈿也彷彿綻放開來:“我向來明人不做暗事,要我幫忙也不是不行。可就這麼白白失去了大片土地,也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