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維持著平日裡冷靜的調子:“三弟,你可知戰爭本就是強取豪奪、不擇手段,這般的婦人之仁只會讓敵人有機可乘。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徹夜守著一個婦人,哪有半分商軍統帥的樣子?”
李正煜卻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樣子:“皇兄不用急著下判斷。臣弟資質智謀魄力皆比不上皇兄,但卻也身為李家子孫,絕不會讓先祖蒙羞。”他從懷中抽出一張佈陣圖:“臣弟因事務繁忙,忘了通告皇兄,這行軍佈陣已經做了休整。那日寧婉縣主與威騎將軍領了聖旨實施奇襲,但人數裝備卻實在有些簡陋。他們甫一從京城出發,臣弟便暗自派了得力的暗衛同兩千精兵一路尾隨。其後,寧婉縣主以鳴鏑示警,後援人馬便前往相助。此役不但生擒了李正興,滇軍主力亦是元氣大傷。桂王見情勢不妙即可命令原地休整,還派人向當地太守交了陳情書,看來是要倒戈了。至於黔王,不過區區兩萬人馬,本是不足為懼。如今太子與我在這邊守著,便是坐等黔王送上門來。”他忽然露出天真無害的神情:“如此一來,皇兄可高枕無憂。”
幸而李正煒修養極好,他如何聽不出李正煜口氣裡的明朝暗諷,但一咬牙卻忍了下來:“三弟深謀遠慮,為兄自嘆弗如。如今為兄不過是管些後勤瑣事,軍中大事還需三弟多多擔待。”
李正煜亦是笑語晏晏:“皇兄所命臣弟定當竭力完成。”
汪冉陽年事已高,不宜舟車勞頓,故而這一次李正煒將他留在京城坐鎮,並未帶入軍中。與李正煜的一番較量,言語上便落了下風,心中自然大為不快。他此時穿著甲冑,連拂袖的功夫也施展不開,於是只得悻悻道:“孤尚有重要軍務在身,先行一步。”
李正煜倒也不客氣,他身體紋絲不動,只淡淡回應道:“寧婉縣主中毒未醒,許多重要情報不得而知,如今除了須臾不離地守著她,便別無他法,恕不遠送。”
☆、第八十章 其利斷金
李正煜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落在李正煒的耳中,抬步欲走的身形卻是微微一頓。他找了個如此冠冕堂皇的藉口,即使鬧到皇帝面前,亦置不了任何的罪名。李正煒心中思緒翻滾,這個他素日並不放在眼裡的異母弟弟從何時起變得如此難纏了?
李正煒剛剛走出軍帳,就聽得一個虛弱的聲音說道:“扶我起來。”
李正煜一回頭,見到劉長寧一雙杏眼目不轉睛地瞧著他,心中便是大喜。他素日喜怒不形於色,如今臉上卻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你醒了?”
柳長寧眼神一變,嗔道:“我若未醒,又怎能同你說話?”
其實早在李正煜與李正煒針鋒相對之際,柳長寧已經醒了。一來神智剛剛恢復,一時間睜不開眼,再來她打心眼裡瞧不起李正煒欺軟怕硬的性子,聽到李正煜字字珠璣的回答,差點忍不住要笑起來。而她上一世也曾在某場戰役中身負重傷,而李正煜卻是坐鎮軍中,只是差人來探視過幾回。那時候不是不淒涼,只是想著自己的丈夫如此英勇出色,自己的小心思同國家大事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
李正煜好脾氣地笑笑,一面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一面又找了靠墊墊在她的身後。他語氣輕柔,眼神更是能膩死人:“如今可是好些了?”
柳長寧卻不像是病中之人,她灑脫地笑笑,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放心吧,這點小傷死不了人的。”
李正煜一邊替她掖背角,一邊唸叨:“我問了軍醫,說是這毒乃是苗疆的蠱毒,劇烈難解,如今你的傷口怕是如撕裂一般。若是痛便喊出來,這般隱忍看著讓人難受。”
李正煜本不擅長表達心中所想,這一段話已是他的極限,柳長寧聽了,臉上便露出錯愕的神情來:“我這一受傷,你倒是轉了性情。我沒事了,你去商量正事吧。不然,太子殿下又要說你婦人之仁了。”她說著便是莞爾一笑。
李正煜的神情忽而嚴肅起來:“你是什麼時候醒的?我和太子的話你都聽見了。”
柳長寧彷彿是卯足了勁逗他:“該聽見的都聽見了,不該聽見也都聽見了。”
李正煜終於如她所願冷下一張臉來:“此事休要再提,我去瞧瞧外面的情況,你自己保重。”
柳長寧瞧著李正煜的背影突然想起些什麼,便開口叫住他:“我倒地之前明明瞧見傷口血色變黑,這顯然是毒氣攻心的症狀。這毒血……這毒血是如何擠出的?”
李正煜並不回頭,只留給她一個的背影,陽光從帳外洩進來,更顯得那背影高大而威嚴:“軍醫怕是用了專業的器具,當時我不在帳中,此事並不甚清楚。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