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如同腳下生風一般,轉眼便到了雲夫人居所外。
園子裡栽種著各類稀罕植物,卻無人敢上前多看一眼。
兩個粗使的婆子拿了銅瓢正在潑水,架勢十足,
眼見林旋兒衝了進來,不及細看,只當是身形同樣消瘦的珍兒小姐,所以不以為意,只是仍舊一邊閒話家常一面潑水澆花。
林旋兒來到雲夫人門口,伸手就將門推開。
卷一 昔日又復來 7。急尋
房中空無一人。
桌上擺滿了各式小點,精美的官窯茶具搭配其間,杯中的熱氣還在騰騰而上,一派茶香撲鼻而來,有條不紊。
記憶中,好像還是第一次來到雲夫人的臥房。
床榻之上放著紅色絲繡大紅牡丹被褥,床幔亦是同色同花的,床下的腳踏是上等的黃花梨,鐫刻著牡丹圖案,床側的案上放著唐三彩馬,一隻官窯造的花瓶,花瓶中插著一色宮紗假花,後面的牆上掛著一幅唐伯虎《秋風紈扇圖》,在往左邊是一個一人高的銅鏡,銅鏡後全是四季常服,後面一個掛鎖的櫃子,裝的是她官衣,雲夫人受過封賞,已是領取朝廷俸祿的四品誥命。
再往左邊是梳妝檯,上等的黃花梨並未切割,整體雕琢而成,依照其形狀做成了一個流雲狀,並在上面精心雕琢了一隻鳥雀,活靈活現,宛若在生一般。
慢慢一桌子的胭脂水粉,臺旁還有一個上了鎖的小木箱,大約半人多高,上面鑲了各色寶石和貝殼。
怎麼會不在這裡?明明看到母親是從這裡飛奔過來的。
正欲轉身離開,只看到桌布輕輕地動了一下。
對於雲夫人藏了什麼東西在自己屋裡,她是沒有任何興趣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儘快找到柳氏,她已經失去了父親,不能再無端端失去母親!
轉身之時不過隨意一瞥,只見一隻手從桌下露出來。
止住腳步,莫不是母親已被雲夫人暗害於此?
她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猛地將桌布掀開,桌上的碟兒,碗兒,杯兒叮叮噹噹掉了一地,那些精美的點心滾了一地。
“哎呀!”
一個人影尖叫一聲,迅速從桌底鑽上來,笨拙地將整個桌面拱到在地,只聽到一陣巨響。
林旋兒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雲夫人的小女兒林朵兒。
同父異母,卻嫡庶有別,平日很少交往,林旋兒幾乎不記得自己的這個姐姐長得什麼樣,上次見她便是她做生日的時候,遠遠地隔了家中的玉池看她一眼,當時她正看著崑曲《西廂記》,一邊大快朵頤。
林朵兒年長她半歲,身體卻是她的雙倍有餘,一雙十個手指均如同蠶寶寶,白膩肥大,臉盤子是正圓形,淺紅色襦衫下是肥肥短短的身體,髮髻上一朵碩大的金牡丹,與她本人相互輝映,俱是顯得肥大臃腫。
她此刻正將小點放在手中,一邊拼命地咀嚼,一邊一臉防備地看著林旋兒,另一隻手中還拿著一大把。
林旋兒皺起眉頭問她:“雲夫人呢?”
“娘和惠姨娘剛剛出去了。”她只是擔心自己手中的零食被林旋兒搶走,回答之後又加快的咀嚼的速度:“有事嗎?昨兒個娘還跟我提到你。”
林旋兒無暇聽這些閒話,便又問她:“去了哪裡?”
“我不知道。”林朵兒高高地昂起頭,飛快地將點心吃完,然後擦擦嘴:“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林朵兒自幼便白白胖胖,惹人疼愛,尤其老夫人在世的時候,甚是寵溺,平日裡就是任由她的性子,加上天生愛吃,越是年長反倒越是難看起來,雲夫人曾經勒令不讓她多吃,一日三餐均是定時定量,想來她今日就是餓極了溜進來偷吃的,自是看著吃相,便是仍舊不知道父親殉國的訊息,林旋兒無暇顧她,精緻往外走。
林府雖大,但自小便在此處長大,只要找對了路,不消一時三刻便可巡迴一圈。
再說父親怎麼說也是四品頂戴的將軍,雖然葬的只是一個衣冠冢,卻也不會即刻便出門的,加上皇上的封誥,還要擇良辰吉日,早則亦要幾日才能出門,她將每個地方都找一遍,應該來得及說服母親,駁斥雲夫人。
主意已定,腳上的步伐便是愈發快了起來。
這府中不過三房人,甫從柳氏房中出來,又往雲夫人房中去了也未見有人,現正往惠姨娘房中趕,此刻的林旋兒心中已是憤恨難平,臉色也跟著嚴峻,路上丫頭婆子見了誰也不敢上前問話,她徑直來到惠姨娘的馨苑中,此處假山亭臺林立,牆上圍了八角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