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旁人,願還是不願,也不需要從她口中說出。”丁大人當官幾十年,眨眨眼便能想出一條天衣無縫的計策來,“先斬後奏,把人送進去,再寫封信給燕家說是她自願自發,哭著喊著非去不可,誰又能知道真假。”
丁夫人覺得丈夫說得很對,附和道:“那可得趕快,不能讓她和孃家聯絡,以防燕家到時候起疑心。”
屋頂上,如星輕手輕腳地把適才扒開的瓦片堆回去,然後騰躍下地,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燕冬靜靜地倚在窗邊,不施脂米分的面孔上帶著明顯的哀傷與愁緒。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外間傳來,轉眼已到近前。
這樣迅捷又輕敏,只有侄兒燕馳飛送來的那個女護衛如星做得到。
燕冬收起先前的一番心事,儘量做出平和淡然的表情來,然後才轉頭問:“什麼事?”
如星彎腰附耳,把在丁大人夫婦那邊聽到的對話複述一遍。
燕冬聽後,一張面孔變得慘白。
她雖然沒做母親,卻也明白天下父母心。相公去世了,公婆希望她不改嫁,終身守節,懷念亡夫,她能夠理解。可為了那冷冰冰的石砌牌坊,把她抓進守貞樓裡關起來,還要偽造書信,假傳心願,也未免欺人太甚。
燕冬嫁入丁家七八年,體貼丈夫,侍奉公婆,與叔嫂相處和睦,自問做盡了為人妻、為人媳的本分,想不到最後卻換來如此對待。
“二姑奶奶待要如何打算?”如星適時問道,“世子送我來時說明過,平時在家中您不會有什麼危險,只恐姑爺去後丁家人對您做出什麼事來,叫我一定得護住了您。”
燕冬側頭沉吟片刻,低聲問:“我想知道,憑你自己,最多能帶走多少人?”
夜漸深沉,庭院靜謐。
守門的趙婆子身邊攏著炭火盆,點頭打著瞌睡。
急促的腳步聲攪擾了她的美夢,才睜開眼,就見到十幾個身強力壯的粗使婆子衝了過來。
“你們幹什麼來的?”趙婆子才問了一句話,就被打暈,領頭的婆子從她腰間搶了院門的鑰匙,院門一開,十幾人立刻呼啦啦衝進去。
整個院子裡沒有一盞燈,黑乎乎地有些滲人,幸虧那些婆子有人手裡打著燈籠,暈黃地光照過去,就見到堂屋門外一左一右坐著兩個值夜的小丫鬟。
她們睡得很死,先前一番擾攘竟然沒有驚醒,還在輕輕地打著呼嚕。
領頭的婆子心中覺得有些怪異,但並未深想,招手帶隊闖進寢間去。
誰知帷帳掀開,床上竟然空無一人。
聽了領頭婆子的回稟,丁夫人不可置信地重複:“人全走了?”
“是,老奴點過人頭,二奶奶孃家跟來的三個丫鬟都不見了,院子裡留下的都是咱們家的家生子。而且看起來都被下過藥,睡得格外沉,我們進院子每一個人醒過來,還是最後一個個叫了半天才能醒來回話。”
丁夫人面色越來越難看。
事情是她與丁老爺單獨商量的,領頭婆子是她孃家帶來的陪嫁,除了他們三個人,再沒人知道這趟任務的真正目的,就算那些跟去的婆子們也都被瞞著。
如果說有人通風報信,讓燕冬能提前逃走,不是她和老爺,就只有面前這個婆子了。
☆、76|城76
第七十六章:瘦馬
兒媳丟了,當然不是什麼值得說道的好事。丁家顧及臉面,刻意隱瞞,只暗派出人手尋找。
燕冬計劃中的目的地是京城的燕國公府,只是她們一行人要躲開追兵,因此選擇了繞路遠行。
一邊不願聲張,另一邊刻意避人耳目,因而一直耽擱到臘月初,事情還尚未傳入晉京。
眼看年關將近,燕國公府仍絲毫不知燕冬的事情,喜氣洋洋地開始籌備新年相關事宜。
一個月前離開安陽便順路去福建一帶巡視鋪子的燕鴻飛也在這個時候回到了家中。
燕鴻飛從落地到十幾歲都沒見過親爹一面,一直跟著親孃楚氏還有祖父母從老家下南洋,然後又回到故土在福建定居。
那時燕老夫人還沒有生下燕冬與燕竣這對龍鳳胎,整個燕家就指望著燕鴻飛這枚金孫繼承香火、開枝散葉,燕老夫人當然把他捧在手掌心裡怕凍著,含在口中怕化了,疼寵得不一般。
即使後來與燕靖相認,可是沒有十幾年朝夕相處的感情基礎,又因為與大蔣氏有些心病,在燕老夫人心裡燕馳飛和燕驍飛這對孫兒的寶貝程度始終都不及燕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