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客人,除了一人,其餘的錦曦都認得,坐在東邊最上首的,是村裡跟老梁頭關係親近的那個老者。坐他下首的是一箇中年富貴氣的男子,穿一身的綾羅綢緞,笑眯眯的。正是老梁家的債主,茗山閣的方掌櫃。坐在方掌櫃對面的,那個沉穩內斂,兩鬢有點斑白,卻雙目銳利的中年男子。可不就是福伯麼?
跟福伯相向而坐,背對著錦曦這邊的,那一身天水青飄逸衣袍,外罩紫色鏤空外裳,腰間扣著同色腰帶,脊背寬闊挺直的年輕人。不是文鼎還能是誰?
還有一個年輕人,從年紀看來跟文鼎差不多大,眉清目秀。膚色比女人還要白皙,眉心處有一點紅痣,俊俏中帶著三分邪氣。
這個人錦曦不認得,但他的長相卻有幾分熟識,好像以前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老梁頭坐在一旁作陪,老臉上一直掛著笑。有感激,有惶恐,也有討好,誰讓他們家一下子就欠了人方掌櫃五百兩銀子呢?如今身家性命都在人手上捏著,怎敢怠慢?梁愈梅和梁錦蘭也在,兩人一紅一綠,雙雙站在老梁頭身後。
錦曦繞過天井走近桌子,正好瞧見這二女羞羞答答的站在那,手裡扯著帕子,那神態,那眼神,錦曦微怔,隨即恍然。
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不過,像她們倆這樣,姑侄倆人瞧上同一人的,在這鄉下農村還是極少的。只是,二女那眼神飄忽的,也實在太明顯了吧?錦曦分明看到老梁頭咳嗽了一聲,但好像沒起到什麼效用。
這一桌的人正在說說笑笑,其實主要是梁俞駒的聲音在響,他在說些聽來的趣聞軼事,其間對方掌櫃的阿諛奉承源源不斷,梁俞駒溜鬚拍馬的本事還真不小呢,錦曦暗想。
順便將桌上人的反應掃入眼底,方掌櫃笑眯眯聽著,偶爾也應上幾句,福伯坐在那,神情還是一貫的嚴肅,文鼎安靜的坐在那,基本不見開口,好像存心要忽視掉自己的存在感。在看到錦曦端著托盤過來時,福伯朝錦曦這邊輕點了點頭,眼中帶著笑意,錦曦也對福伯微笑著點點頭,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錦曦沒注意聽梁俞駒剛說的是什麼,可把梁愈梅和梁錦蘭逗得捂嘴咯咯的笑,二女邊笑還邊把目光偷瞟向坐在那,悶聲不語的文鼎。
“啊,大傢伙別光顧著說話,先吃點糕點墊下肚子!”老梁頭朝錦曦招了招手,笑著招呼桌上人道。
文鼎就像有預感似的,猛地一個回頭,正好瞧見錦曦正端著一副托盤,步伐輕快的走來。
上晝明亮的陽光,從天井上方灑下來,照在她白皙嬌嫩的臉龐上,猶如一塊剔透的美玉,散發出柔韻的淺光。
她眉目清秀婉轉,百看不厭,目光清澈明亮,靈氣聰穎,八成新的藕荷色長裙穿在身上,腰間隨即挽著一根五色絲帶,裙襬的地方繡著幾朵玫色的菟絲花,隨著她的走動,裙角飛揚,卻一點都不張揚,反倒有一股說不出的青春說不出的靚麗。
距離上回相見,到如今有兩個多月了吧?錦曦的身量在經歷了一個隆冬後,像抽條兒的柳枝,明顯長高了,舉手投足間,少女的明媚灑然可見。
錦曦朝文鼎眨了眨眼,目中的狡黠一閃而過,文鼎的眼睛一下子就明亮了起來,微微側身讓開更多的空間,好方便錦曦擺放糕點。
錦曦含著笑把托盤上的糕點一一擺放在桌上,然後拿著托盤退到一邊,老梁頭擺擺手,正要打發她下去,不料,方掌櫃卻出了聲。
“梁家舅舅,這小姑娘瞧著做事利索的很哪,不曉得是你家的哪位孫女?”方掌櫃笑問。
“舅舅,這位是梁三叔的閨女梁錦曦。”文鼎突然道。
原來,三房人跟方掌櫃他們都是認得的?梁俞駒驚訝,隨即想到老實巴交的三弟是沒那些門路的,要認得,那也鐵定是牽的孫記那邊幾個小子的衣裳角。
老梁頭愣了下,詫異的看了眼一旁站著的錦曦。隨即也笑著道:“表少爺說的沒錯,這是我家老三的閨女,錦曦。”又道:“原來,表少爺和我家曦丫頭是舊識?”
文鼎笑笑不語,錦曦點點頭,沒多做解釋。
既被點到名,錦曦出列,朝方掌櫃見過禮,在老梁頭的引薦下,又跟其他人一一見過禮。
梁愈梅和梁錦蘭也是又驚詫又嫉妒。在她們的概念裡,錦曦一直是不被納入眼角的,論樣貌比不過樑錦蘭。論家裡的寵愛遠不如梁愈梅,這樣的一個泥腿子一無所有的丫頭,怎麼也會認得文少爺呢?太氣人了!
錦曦見完了禮這才曉得那個有點邪氣的年輕人,是方掌櫃的兒子,文鼎的表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