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長丁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來,跪在地上苦著臉。
楊氏一撩眼皮子,聲音帶上一抹厲色。喝問長丁:“老孃問你話,你啞巴了嗎?老爺在做啥?”
“夫人莫惱,老爺還在飯堂那自斟自飲,一個人又哭又笑……”長丁不敢隱瞞,低聲道。
“啥?”楊氏一驚,手裡的牌掉到桌上。叮咚一聲,她整個人也站了起來。
“這樣喜慶過年的日子,他鬼哭個啥!死鬼。就是不讓人省心!”楊氏罵咧著,朝桌上也跟著站起身的三個僕婦一揮手:“散了散了,我瞧瞧那死鬼去!”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才走到屋門口。徐氏從後面追上來,雙手恭敬的為楊氏獻上一件猩紅的披風,又將一隻暖手的捂子遞過來。
“夫人,老爺怕是醉了,要不,奴婢陪你一道過去,也好有個照應。”徐氏請示道。一臉的關切。
楊氏對徐氏的體貼和恭敬很是滿意,擺擺手,不以為然道:“嘖嘖,醉了又如何?難不成還敢耍酒瘋打我不成?”
“可是夫人,你難道忘了上回在金雞山村的田埂上,老爺他可是把你壓在身下,臉都打腫了,害得少奶奶心疼了好久。還是讓奴婢陪著你一道過去吧!”
不提上回田埂裡捱打那事還好,一提,楊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她狠狠一撇嘴,馬臉耷拉下來,道:“那個死鬼,最是個狼心狗肺的,那回老孃我是沒有防備才著了他的道。這趟,他要還敢動老孃半根汗毛,我跟他拼了我!”
“夫人,如今今非昔比呀。楊家那邊可是把湖海縣楊記布莊的掌櫃一職,撥給了老爺,等到過了年開春,老爺就要去湖海管事,在外面拋頭露面的男人,少不得都要些臉面,夫人往後還是忍氣吞聲些吧……”
“呸,做了掌櫃又如何?那還不是我孃家的產業?老孃跟他半輩子夫妻,他如今被老梁家除名,吃我老楊家的,住我老楊家的,我還治不住他!”楊氏罵罵咧咧的走開了。
徐氏垂頭恭送楊氏離去,待到楊氏走開,徐氏抬起臉來,白淨光滑,保養得好的臉上,閃過一絲歹毒陰險的冷笑。
“要長相沒長相,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不就是仗著有個有錢的孃家,又生了個搖錢樹的閨女親上加親麼,有啥能耐在老孃面前擺夫人的譜兒?哼,老孃早晚一腳踹了你!”
楊氏氣匆匆撞開飯堂半開半掩著的屋門時,迎面撲來一股刺鼻的酒氣,還夾雜著嘔吐的餿味。
“唉呀媽呀,你這個死鬼,還讓不讓人活了,這鬧騰的!”楊氏用袖子捂住口鼻,也不去看飯堂裡的梁愈林是何形容,扭頭就衝到院子裡,扯開那破鑼般的嗓子大聲吆喝。
“人都死哪裡去了?快些過來清理飯堂,老孃花錢買你們一個個回來,是供著的嗎?”
“來了來了……”緊接著就響起慌亂的答應聲和急促的腳步聲,眨眼功夫小廝長丁還,還有先前那兩個陪著楊氏打牌的僕婦,也都趕過來了,徐氏沒來。
飯堂裡面,楊氏轉了一圈都沒找到梁愈林,其他人都在忙著收拾狼藉。
“死鬼,咋不見了呢?難不成被烏鴉給叼去啦?”楊氏提著身上的大團花百褶襦裙,踏著地面腰身都不彎的找著,口裡罵罵咧咧。
突然,腳下被一物絆了一跤,楊氏哇的一聲尖叫,揮舞著手臂栽倒在地,鼻子都快碰平了。
這個時候,她也才終於找到了梁愈林,他四仰八叉的躺在桌子底下睡大覺呢,懷裡還抱著一壺酒……
梁愈林被小廝長丁,還有另外一個小廝長榮給抬回了他和楊氏睡覺的屋子。從飯堂去後院睡覺的屋子。有一小段路,徐氏後面趕來,原來是去取褥子去了。梁愈林一路上都在哼哼唧唧,眼睛半開半閉,似醉非醒。
對楊氏的叫喊問話毫不搭理,只兀自含含混混的罵人。
“臭,臭婆娘、挑撥是非……興風作浪……害得老子……眾叛親離……有家不能回……”
“娘啊……兒不孝……過年不能給你墳頭上香……”
楊氏的臉氣的煞白。緊咬著牙跟在一旁急匆匆的走著,一言不發。
“夫人,老爺這嘴裡嘟囔些啥呀?”其中一個僕婦好奇問道,她是後來的,對楊氏和梁愈林從前的那些事情是一點都不清楚。
楊氏一張馬臉鐵青著。扭頭狠狠剜了一眼那個僕婦,揚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那個僕婦身子一轉,摔倒在地。
“多嘴的賤 貨,打死你活該!”她叱罵,一口唾沫穩穩啐在那個僕婦乾淨整潔的衣裳上。僕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