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她就像一個魔鬼。
像他這樣想的顯然不只月華一個人,楊姨娘絮絮叨叨地把這些過往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眼裡的淚水流了又幹,幹了又流,臉上的悲悽卻越發深重起來,她鄭重地磕了一個頭,說道:“奴婢明知道她心如蛇蠍,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可是,奴婢卻把所知道的一切都藏進了心裡,不敢吐露半個字,眼睜睜看著大少爺被欺負,看著昔日的姐妹、身邊的丫鬟一個一個地下場淒涼,奴婢心中不安,可奴婢實在是害怕,大少爺至少琮有老太太寵著、顧著,還有母家護著,饒是如此還落了個聲名狼藉的下場,何況是朔哥兒?要是連奴婢都不在他身邊了,他又會變成什麼樣子?還有誰能看顧他?所以,奴婢一直忍著,什麼話也不敢說,以為只要忍著、敬著、讓著就不會有事了,誰知到現在卻還是落得如今的下場!早知道,還不如早早地說了出來,拼著一死也不讓她禍害別人,奴婢對不起大少爺,對不起月家……”
“夠了!”月望忍受不了地打斷了楊姨娘的話,他是已經知道月旃氏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了,但心裡卻還一直在為月旃氏說話,覺得她是為了幾個孩子才這樣做的,所作所為當然是不對的,但總還是一片慈母心腸。所以,他一直不忍心責罰月旃氏。畢竟 ,他與月旃氏的感情發生在他未成親之前,她覺得兩人之間必須是有真感情的,而不像楊姨娘說的那麼不堪。如果,月旃氏真是楊姨娘所說的那般不折手段,那他這二十年來不都被月旃氏玩弄於股掌之麼了麼?他不敢相信。
“楊姨娘你不用再說下去了,更不必內疚,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你就算說出來也沒用。白白犧牲自己罷了。”月華勸道。
“是。”楊姨娘便停了下來,從頭到尾沒看月望一眼。只向月華說道,“那麼,朔哥兒就拜託給大少爺了。”
月望抬起頭。發現場姨娘和月華兩人的目光都不在他身上,又聽了楊姨娘說的那話,才忽然間醒悟過來,楊姨娘並不是在同他說話,月華也並不在乎他是否相信。這代表什麼?他身為一家之主。本該庇護家族中的每一個人,卻因為他對月旃氏母子幾個的偏袒,他們已經不再把期望寄託在他身上,月華學會了自立,而楊姨娘也只好將希望寄託在了月華的身上。
“我會照顧他的。”月華當著月望的面答應了楊姨娘的請求,又說道。“我素日雖然跟朔哥兒接觸不多,但是我發現他這個人細心謹慎,為人老實。而且,對醫學很有興趣,之後,我會尋一位老師讓他學習醫術。而您就住到京郊的莊子上去吧,再等個十來年。朔哥兒學業有成,能夠自立門戶的時候。我就讓他回來與您團聚!”
“團聚?”楊姨娘像是聽不懂似的重複了一遍,隨後唇邊便浮現出淡淡的笑容,好一會兒她卻搖了搖頭,說道,“謝謝大少爺的好意,但恐怕……只有來生才能真正與我的朔哥兒團聚了!”說完,她忽然間站了起來,猛地朝外頭衝去。
月望、月華都反應不及,連忙追了出去,月望大聲喊道:“攔住她,給我攔住她!”
但是,整個蓉華院的人都在為月旃氏的早產而忙碌,誰也沒有注意到突然衝出來的楊姨娘,特別是那些膽子小的丫鬟們,一見楊姨娘衝過來便嚇得立即尖叫著躲開了,哪裡還顧得上攔?竟然被楊姨娘一路衝到了前院。
而屋子裡,月旃氏躺在床上疼得尖叫連連,穩婆在一旁急急地道:“大太太,這會兒正在關鍵時候呢,您光嚷有什麼用再加把勁,用力!”
月旃氏咬著牙用了力,卻還是疼得差點昏過去。
裘媽媽也在一旁急得團團轉。
饒是月旃氏,這個時候也管不了那麼多隻得照著穩婆說的使力,但是,她也不是頭一次生孩子了,她明顯覺得這一次與之前不同,不管她怎麼用力都沒用,反倒是越來越沒力氣,便攥著裘媽媽的手,說道:“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久還生不下來?”
“這……”裘媽媽有些猶豫地說道。
“說!”月旃氏大聲追問。
裘媽媽也只得照實說道:“這產道還沒看,羊水卻先破了,大太太您肯定是要吃些苦頭的。”
月旃氏心中一涼,聲音沙啞地:“苦頭?難道是……難產?”
那穩婆卻說道:“大太太,不礙事的,只是有點難而已,您再堅持堅持,多用點力氣就行了。”說完,便吩咐人去熬參湯。
這時,楊姨娘已經在主屋外頭了,只是門口有幾個粗使婆子攔著進不去,她便在外頭揚聲喊道:“月旃氏,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什麼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總有一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