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過大太太。”
綠蕊應是,然後便屈膝告退,月華便吩咐春霞送客。
人一出去,月華便命玉蟾開啟了匣子,裡頭有一方小巧的端硯,幾支湖筆,還有兩塊徽墨,只是最底下的宣紙篷松,似乎被翻動過的樣子。月華便把紙都拿出來一抖,從裡頭叮叮噹噹地掉出幾塊碎玉,仔細一看,正是他交給穀雨的那一塊玉牌,而宣紙底下還有一封信,正是月華親筆所寫的那一封。
月華整個人一怔,眸色漸漸地沉了下來,他慢慢地蹲下身將那些碎玉一塊一塊地撿起,連最小的碎片都不放過。玉蟾偷覷了一眼他的臉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便從他的櫃子裡找出一個小葫蘆形的荷包遞過去,讓月華把玉牌碎片裝了起來。月華玉蟾便問:“現在怎麼辦?”
“不怎麼辦。”月華沉著臉把那封未曾開啟過的信撕成兩半。
這時,菊香站在內室的門口說道:“大少爺,霜降在外求見,說是有急事。”
月華把撕碎的信紙塞到玉蟾懷裡,然後徑自走了出去。
霜降跪在堂屋的門檻外頭,神色焦急而慌張,一見月華出來便急急地說道:“大少爺,穀雨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月華並不意外,在看到那玉牌碎片的時候他就知道,若穀雨不是背叛了他,那必定就是出了事。
“下午說是出府替大少爺辦差,卻在承德門那裡叫一輛過路的馬車撞了,他人也生生地被馬給踩死了,門房上的徐管事去認了屍,又從他身上搜出好些金銀細軟來,一查之下竟然是府裡失竊的東西!”霜降急得滿頭大汗,說道,“老爺叫大少爺去大書房一趟,想必是要問問情形,可是,穀雨一向敦厚,如何會幹出這種事情來?還請大少爺給穀雨做主。”
月華的神色變冷下來,說道:“我什麼時候令他出府辦差了?這種滿口胡言的東西,我要如何替他做主?”說完,便率先朝外頭走去,菊香、春霞等連忙捧了披風、木屐等跟了過去。
府裡面的貴重東西都是有專人管著的,穀雨在月華身邊當差,平時接觸不到那些東西如何偷竊?必是用他的玉牌和書信換了月旃氏的賞賜,可精明如月旃氏又如何會留下他這個把柄?穀雨會有這樣的下場完全是自找的,月華心裡生不出一絲同情來。
月望獨自一人坐在書房裡,身邊一個下人都沒有留。待月華進來行了禮之後,月望問道:“你今天為何事派穀雨出府?”
“孩兒並未派穀雨出府。”月華說道。
“沒有?”月望有些訝異地看向他,穀雨也是跟過他的人,他也有些懷疑穀雨是不是被人栽贓的。
月華點了點頭,說道:“是。”
月望若有所思地看著月華,然後把穀雨在外頭的遭遇說了,又說道:“他出府的時候說的是去替你辦差,你現在這樣說,那穀雨確實是偷了財務逃跑了?”
“也許是吧。”月華不鹹不淡地說道,“不過,他好歹服侍了我們父子一場,現在人也死了,給他家人幾兩燒埋銀子好了。”
畢竟只是一個小廝,月望先前也只是擔心跟月華有什麼關係,此時月華這樣一說,他便點了點頭,然後便將穀雨的死丟在了一邊,又問道:“你最近書讀得怎麼樣?”
“還好,父親給的幾本書都看過了。”月華說道。
月望便抽了其中幾段來問,月華也答得十分簡短,竟是一個多餘的字都不肯說,目光中卻有一種不符合他年紀的成熟,好像看穿了一切,又好像嘲諷著一切。月望便嘆了一口氣,他不由得想起月華還小的時候,坐在他膝蓋上學認字,遇到不認識的就仰起頭來問他,神情是一副全然信任,不想現在父子之間竟然生疏至此,他一時也不知道應該去怪誰。方才將下人全部遣開,便是為了跟月華敞開心肺地聊一聊,但月華似乎不想說這些學業上的事,便又問起了他的生活,丫鬟服侍得好不好之類的。
月華便笑了一下,說道:“父親安排的人自然是妥當的,只是,孩兒聽說青蓮姐姐最近四處託人,想要出府配人呢,既然父親問起來,我便代她向父親求個恩典,不如放了她出去吧。”
“有這事?”月望不由得皺起了眉,他把人給了月華是要她們替他照顧月華,如今才幾天青蓮就生出這種心思,豈不是打了他的臉?一個穀雨,一個青蓮,怪不得他給月華再多人月華都不領情。月望做父親的面子有些下不來,便說道,“我既將他們給了你,自然就是你的人,你身為主子也該學著如何管束下人了,青蓮的事,你自行安排就是。”
“是。”月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