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便將候在園子外頭的肩輿抬了過來。
一行人趕回蓉華院的西廂房時,月望和老太太都在了,老太太坐在床邊一個勁兒的哭,而月望則如困獸一般地在屋子裡轉著圈。月旃氏捂著胸口快步走了過去,連聲說道:“華哥兒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會不肯用飯了?”
月望陰沉著臉沒有說話。
一干丫鬟、僕婦都垂手立在一旁,誰也不敢說話。月旃氏便走到了床邊,小聲地問道:“華哥兒,你這是怎麼了?不吃飯這病怎麼會好?是不是廚房做的菜不合你胃口?想吃什麼,告訴我,我讓人幫你做!”
月華盯著月旃氏的臉,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要汪媽媽和碧枝姐姐,這些人我都不要!”他今天一早醒過來便見著身邊的人又換了一批,還以為是月旃氏給安排的,卻全然沒想到都是月望悉心安排的。他也想照碧枝所說的一般好好活下去,可是,身邊的人他一個也不敢信,他平日吃的喝的看起來都像是有毒的樣子,他什麼都不敢吃,什麼都不敢做,只能壓抑著心裡的恐懼,用這種消極的方式來應對,也許,是還期待著誰來關心他。
月旃氏便皺起眉頭,輕聲說道:“汪媽媽和碧枝她們犯了錯,已經攆出府去了,老爺特意給你找了幾個可靠的人,你看青蓮、青橙你都是認識的吧?素日在老爺身邊服侍最得力的,瞧瞧老爺多疼你。”
“汪媽媽她們才沒有犯錯,她們只不過是護著不讓你來害我罷了。”月華看著月旃氏,眼裡平靜得嚇人。
“混帳!”月望大步地走到床邊,氣急敗壞地指著月華說道,“你雖然年幼,可也是一堂堂男兒,讀過聖賢書的,竟然如此是非黑白不辯,全然聽信一界無知婦孺的挑撥,你到底知不知道,這幾年是誰在照顧你生活起居,誰對你噓寒問暖,又是誰安排了這些人來照顧你?不知感恩便罷了,還妄圖以自己的性命相脅,完全是一派無知婦人作派!你也不想想清楚,除了關心你的家人,誰會在意吃不吃飯、用不用藥?”
月華不為所動地看著他,說道:“所以,父親只需要在意大太太和她生的兒女就可以了,何必來管我?”
月望雖然已有四子一女,但最疼愛的始終是月華,如今聽了他這一番幾近於忤逆的話不由得感到又失望又痛心,他指著月華的臉,好半天才迸出話來:“好,好,就當我沒有……”
“你胡說什麼呢!”老太太拍著床板打斷了月望的話,哭著說道,“他都這樣了,你罵他還有什麼用?早做什麼去了?我好好一個大孫子,就幾年不在他身邊就被你們教成這個樣子。早知道,真該把他帶到金陵去。”說完,就伸手抱了月華,說道,“華哥兒,聽祖母的話,先把飯吃了好不好?你這麼空著肚子不餓麼?”
月華掙扎開來,用被子蒙了頭,說道:“我不餓!”
“都一整天沒吃東西了怎麼可能不餓?”老太太大急,轉頭吩咐趙媽媽做一份三鮮湯來,說道,“華哥兒,我讓趙媽媽親自去做,不讓其他人動手好不好?一會兒祖母先給你嚐嚐你再喝好不好?”
“娘,您別把他給寵壞了!”月望跺著腳說道。
老太太轉頭看向月望,說道:“當年,我也沒有少寵你們兄弟幾個,怎麼就不見把你們寵壞了?要我說,華哥兒有個什麼,那都是你們當爹孃的不盡心的結果,到這個時候越是該想想你們自己如何教導的才是,怎麼能全怪孩子一個人 ?'…'”
“娘,您別怪老爺,老爺雖然每天忙於公務,在家的時間也不多,但只要一有時間就來看華哥兒,督促他讀書、寫字,關心他的身體。”月旃氏擦了擦眼睛,哽咽著說道,“都是媳婦不好,身為月家的兒媳婦,教養子女本就是媳婦的責任,但媳婦偏偏是華哥兒的繼母,心裡總怕別人說閒話,只敢關心他的吃穿用度卻不曾用心教導,要是媳婦早些注意到那些下人的挑唆,早早把她們打發出去何至於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媳婦的錯,娘就責罰媳婦吧。”說完,就一屈膝跪了下去。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她雖然並不完全相信月旃氏的話,但月望已經處置了這件事,她現在也只能順著月望的話說罷了。她嘆了一口氣,說道:“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月旃氏便哭著說道:“娘不責罰,媳婦更加無地自容了。”
隨她一起來的周媽媽等也都紅了眼眶,一時間,屋子裡響起一片嚶嚶的哭聲,月望見了心中不忍,便說道:“這也不能全怪你……”
老太太便看了他們一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趙媽媽端著碗熱騰騰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