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旃氏連忙喝止。
“自古以來,真正的英雄豪傑大多不是科舉出身,為父讓你們參加科考也不過是想讓你們增加些見識,能夠光耀門楣更好,若不能,為父也不會強求。”夏人入侵中原以後延習了漢人的科舉制度,但科考出身的人並不受朝廷重視,因此,月望心底對兒子們參加科考的事也並不熱衷,這次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他語重心長地看著月華,說道,“但是,讀書明理乃是為人之根本,無論你將來有什麼樣的志向都不能丟了這些做人、處事的道理。為父不會勉強你參加科舉,卻不能不管你的學業,你說說看,最近都學了些什麼?”
“正讀著《中庸》。”月華說道。
月望便朗聲說道:“南方之強與?北方之強與?抑而強與?”唸完之後便看著月華,示意他續下去。
“寬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強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死而……”月華坑坑巴巴地背誦道。
月耀跟月華自小一同長大,見狀不由得大急,小聲地提醒道:“死而不厭!”
“看來也不必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了!”月望冷笑了一聲,說道,“我今天去了一趟學堂,沒有見著你也就算了,竟然程先生也說很少看見你,現在竟連向祖母請安也來晚了,你到底在做些什麼?”
月華答道:“並沒有做什麼,只是程先生講課迂腐呆板,動不動就要扯到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我聽著覺得沒趣兒,所以不想去,寧願在家裡讀書寫字罷了。”
“沒趣兒?讀書是讓你們學著明理,不是讓你去玩的!程先生年高德勳,便是偶有感嘆也是讓你們知道世事人情,你怎可如此詆譭師長?時至今日,你連一篇《中庸》都沒有學完,你還有臉嫌棄先生迂腐?”月望說道,老太太在一旁連連說道“算了、算了”,月旃氏也在一旁勸解,他只得忍著氣,又問,“那請安又是為何晚到?”
月華抿緊了唇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說道,“晚膳時沒注意時辰,稍微晚了一些。”
月望的手重重地在椅子上拍了一下,說道:“沒注意時辰?你若真有把孝道放在心裡,遣個丫鬟看著更漏到了時辰便提醒一聲,又豈會出錯?分明是你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
老太太連忙說道:“你這樣說豈不是連飯都不能好好吃了?華哥兒子身子骨本來就弱,哪裡還能經受得住這樣的折騰?都是那起子下人不省心,明知道華哥兒晚上要到蓉華院和迎福居來,就應該早些準備晚膳,免得誤了他的時辰才是!我早就說過,孩子們都還小,哪能單獨放在外院?”
月旃氏便上前向月望福了一福,勸道:“都是妾身沒有照顧好大少爺,老爺別生氣了。”她是月華的繼母,月華身邊的下人都是她一手安排,是以,老太太說下人沒有侍候好她出便出來認錯。
“你……”月望見月旃氏雙眉微蹙,月望頓時心生不忍,正要開口訓斥月華卻忽然聞見他身上一股若有若無的酒氣,恨鐵不成鋼地指著月華說道:“怎麼能什麼事都怨在下人身上?耀哥兒也住在外院,怎麼不見他晚到?就連盈姐兒、眉姐兒也都是獨自住在自己的小院裡,你越發連弟弟妹妹都不如了!還喝了酒!唬弄我說什麼寧願在家讀書,分明是成日在家飲酒作樂!像你這個樣子如何做弟妹的表率?”
月華抿緊了唇,輕聲說道:“如今在父親的眼裡,我自然是比不上弟妹們!”
“你這是什麼意思?”月望氣得一掌拍在椅了的扶手上,說道,“你的意思是為父的偏心了?自己不爭氣還有臉怨天尤人 ?'…'我怎麼會教出你這麼個不尊師長,不敬父母的東西來?”
老太太連忙勸說道:“入了秋喝兩口酒也不防事,只是別多喝就行了,你這些話也忒重了些,至於院試,要去就兩兄弟一起去好了,反正中與不中都不打緊。”
“是啊,大哥你就跟父親認個錯,同我一道去參加院試吧,正所謂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月耀說道,“反正院試也不考文章,不過考些辭賦罷了,這兩個月抓緊時間多學一些,也未必不成。”
“老爺,華哥兒還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您慢慢教,哪能上來就著急上火呢?”月旃氏也勸說道,又向月華使了個眼色,“華哥兒,快向父親認個錯。”
月華猛地抬起了頭,不帶絲毫笑意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冰冷,讓正看著他的月望一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一絲冰冷卻已經消失,他低下頭深深一揖,說道:“孩兒知錯,還請父親原諒孩兒這一次。”
“好了好了,以後可要好好讀書才是。”老太太在一旁打著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