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棋盤上的棋子,顆顆如咱們所想的走,那便早就能水到渠成,哪要熬到今日?”高太后微微搖頭,慢慢將佛珠收了起來:“哀家還有時間等,總有一日會等到結局。北狄那邊的事情,弄得如何了?”
“慕家大房那邊……”墨玉姑姑臉上有得色:“果然是有些不甘心的。”
“哀家自然知道她不甘心,否則為何要搬去玉泉關住著?京城難道不比玉泉關要繁華?”高太后淡淡一笑:“原來慕家大爺乃是家主,可萬萬沒想到戰死沙場,家主卻被慕華寅奪了去。本來按著理來說該是大房主支,沒想到慕家那位老夫人喜歡么兒,聯合了族裡,將這家主的位置給了慕華寅,經過這事,大房與二房其實早就已經是撕破了臉。”
慕華寅承繼家主之位時,而他兄長的兒子與他年歲相差不大,倘若是按著嫡正來安排家主,這名頭自然落不到慕華寅身上,期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只有那當事的人才能知道,可高太后站在慕家大夫人的位置想想,自己的丈夫為國捐軀,兒子也算是少年有成,可家主的位置卻便宜了那備受寵愛的弟弟,怎麼也想不通。
要想做手腳,便可從慕家內部著手,高太后早在幾年前就開始佈局,此時已經漸漸進入收官的階段,只等著合適的時機,將那慕華寅一舉扳倒。
“就這樣罷,以不變應萬變。”高太后吩咐了一聲,眼角眯成了一線:“現在讓哀家最掛心的,卻是毓兒的事情,他怎麼就喜歡了慕家那位五小姐了呢,分明人都沒及笄,雖然是美人坯子,可到底是哪一點讓毓兒這般喜歡?”
根據高國公府那邊送來的訊息,高太后總算是能判斷出來赫連毓心悅之人究竟是誰。
慕家五小姐?高太后眼前浮現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蛋來。
黑得明亮的一雙眼睛,笑容乾淨明澈,彷彿沒有任何憂愁,讓人看著都覺得心裡頭舒服,這樣的女子,年紀小小便已經讓人難以忘記,再長大些必然又會像她姐姐那般傾城傾國。
慕家的美女怎麼就一個接一個的出,沒完沒了的 ,而偏偏自己掌心裡的寶貝兒子卻喜歡上了慕家的小姐。
她還想著設局將慕華寅扳倒呢,怎麼能讓她的兒子跟慕家有所牽連?只不過……高太后將手揣進了袖袋裡,鳳目微揚,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或許這個也可以利用上來,毓兒跟那慕乾慕微關係這般好,若是那兩人被皇上處決了,只怕他會……”
毓兒素來仁義,總要有什麼事情逼他與他那皇兄反目才是,籌碼要一點點的加,要大家不知不覺的時候做到水到渠成,這才是最佳的境界。或許為了兒子,自己還要賠上不少本錢,可這一切都值。
這三月的陽光漸漸的陰了下來,開始那和暖的金黃似乎只是假象,才那麼一刻,天空里布滿了陰雲,空濛的天色漸漸的淡了下來,氤氳的霧氣浮現在花團錦簇之上,遠遠望過去,便是淡淡的水墨畫一般。
這一陰沉,彷彿就是經年,眨眼之間,一年又要過去,眼見著是北風呼嘯,四處都是銀裝素裹一片,再過得些日子便又到了年關。
“皇上,不是老臣固執,只是老臣覺得,皇上必須重視這子嗣之事了。”高時捧著朝笏,慷慨呈詞:“慕昭儀進宮五年了,可還是一無所出,皇上怎麼就能縱容著她把持後宮,不去旁的妃嬪處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皇上,若是你沒有子嗣,在祭祀之時如何好去昭告大虞的列祖列宗?”
一干大臣紛紛出列,跟在高時身後,捧了朝笏彎腰行禮:“請皇上為大虞江山社稷著想!”
這慕昭儀真是禍水,上回眾人都已經力諫,讓皇上廣納妃嬪,可皇上卻是無動於衷,繼續寵著慕昭儀,完全沒將他們的勸誡當一回事,眾人想了想,覺得趁著要到年關再勸一回,若再是勸不動,只能請了那位在家養老的上官太傅過來勸說了。
上官太傅乃是皇上的啟蒙恩師,慕昭儀也是跟著在書房念過書的,上官太傅說一句,頂得上他們說十句百句。只不過上官太傅身子不大好,要來趟京城也不容易,眾人覺得年關時勸上一勸,若是皇上再不答應,也只能去將那羸弱的上官太傅請出山了。
“皇上,皇上!”匆匆的腳步聲又急又快,帶著氣喘吁吁的呼喊聲:“皇上,慕昭儀、慕昭儀她……”
朝堂裡的人都是一驚,眼睛朝偏門望了過去,何人竟然敢這般喧譁?莫非是不要命了?
一個穿著秋香色棉袍的姑姑從那邊跑了進來,臉孔漲得通紅,從門檻跨過來的時候,抬腳不高,撲通一聲就摔倒在地上,正好是五體投地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