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才自然不敢就這麼受了,直道:“當日咱家不過是奉命而為。”
霍榷掂了掂佑哥兒,笑道:“誰好誰歹,我心中清楚得很,公公不必覺著無功不好輕易受之。”
終老有所養,死有香火,王永才那裡能不感激的。
王永才正要落一番老淚,佑哥兒卻在噠噗噠噗地將他手中的拂塵整個拽來玩,王永才只得放手。
王永才看看佑哥兒,又看向正房,道:“霍大人這是準備要接二奶奶和小公子回府了?”
霍榷道:“正是。”
佑哥兒也應了王永才,“噠噗。”揮舞著揪了一手的絲絮,不想被絲絮拂了一臉,癢得他不行,佑哥兒又是嘟嘴皺鼻眨眼的,可不懂去撓,最後用肉手往臉上拍,一下就把自己給拍疼,兩眼淚汪汪的仰頭看霍榷,一副要撫慰的委屈模樣。
一時把霍榷和王永才都看得樂了。
王永才小心地將佑哥兒臉上的絲絮撥開,邊道:“二奶奶的胸襟和氣魄,多少鬚眉都難比,就是皇上都說,二奶奶是難得的情深意重。可侯府卻說捨棄就捨棄了,讓人寒心吶。”
想起府裡那些個烏七八糟的事兒,霍榷也不禁心頭一沉的。
王永才見霍榷不語,又接著道:“當日侯府高調同二奶奶撇清干係,霍大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接二奶奶回去了,日後二奶奶不管在府裡還是在外頭露面,到底顯了微弱的。”
這些霍榷還真沒想過,道:“那按王公公的意思?”
王永才雖未拍胸脯保證,可話卻十分肯定道:“霍大人若是信得過咱家,直管讓咱家再照看二奶奶兩日,之後大人就等著風風光光接二奶奶和小公子回侯府去吧。”
王永才能這般肯定,多少應該也有禎武帝的意思了,而王永才能透這風給霍榷,多少也表明了他的立場。
不說王永才以後是霍榷的人了,至少以後在宮中行事也有個幫襯的人了。
深思熟慮後,袁瑤和佑哥兒到底沒隨霍榷回府。
臘月十一,鎮遠侯霍榮率大軍回到京城,禎武帝令滿朝文武在城外列隊出迎。
當日,鎮遠侯當眾責打霍榷,並跪於城門之外,自請罪,道教子無方,令其以下犯上,衝撞天威。
禎武帝命王永才傳旨意,安撫鎮遠侯。
而日後在眾人知曉了霍杙的傷勢後,才知當日鎮遠侯對霍榷下手已是輕的。
臘月十四,禎武帝令鎮遠侯獻俘於太廟。
鎮遠侯將俘虜交由兵部遣官,由遣官押解俘虜入太廟,獻俘於社稷壇。
次日,臘月十五,行受俘禮。
一早,工部設御座於朱雀門城樓正中,文武百官侍立於城樓兩翼,兵部堂官率兵押解俘虜立竣在右翼樓外。
天質明,禮部尚書請駕。
禎武帝身著日、月在肩,星、山在後,龍、華蟲在兩袖的袞服,乘輿出宮。
禎武帝至朱雀門,升座,樂止,
宣旨後,鴻臚寺卿引解俘進入跪於御道西。
鎮遠侯跪奏,“臣霍榮,奉皇命驅逐蠻夷,幸不辱命,所獲俘囚等謹獻闕下。”
禎武帝從御座上起身,道:“所獻俘交刑部。”
刑部尚書跪領旨意,從兵部尚書手中交接俘虜。
此時,文武百官就拜,行三跪九叩之禮,鳴金鼓,奏鐃歌。
罷了,論功行賞,這才是今日萬眾矚目之事。
這時王永才手捧聖旨,從禎武帝身後走出,侍立於禎武帝身側,本以為將由王永才宣讀聖旨,不想卻是禎武帝親手接過聖旨,展開,高聲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嗣守丕構,君臨萬方,卻不能仰先帝謨烈,苟安於目前,此乃朕之罪一也。朕自持聰明,剛愎自用,不能聽言納諫,是朕之罪二也……”
聽旨者腦中無不閃過個三字——罪己詔。
禎武帝所宣讀的《罪己詔》,自責自切深刻,對自己歸結出罪狀竟有十數條之多,一時震驚天下。
“……佈告遐邇,鹹使聞知。”讀罷罪己詔,禎武帝向天拱手一拜。
一時間,朱雀門內外頓時人聲,又或說忘了做聲。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禎武帝又取出一聖旨來,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原戶部尚書袁胤,一生中正,宣勞為國,鞠躬盡瘁,精神折衝於後世……”
這竟又是一道同論功行賞無關的旨意,是一道為袁父和袁家正名的聖旨。
“……袁氏滿門忠烈,無愧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