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會子,縱然王娥想走身後的兩個婆子也不見得會讓她走,王宋氏這是擺明了在為難她。
不過王娥也是自小在南陽府夾縫中求生存的人了,應對的法子自然是有的。
她才不會傻傻地福身見禮,半蹲在那等著王宋氏不知何時才會讓她起身來。
只見她不做聲息地去拿了一旁的美人錘,坐炕沿上十分之孝順的一下一下輕輕地給王宋氏捶著小腿。
這般就是王宋氏也挑不出她的錯來。
這做法看似聰明,其實王娥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倘若她就這般吃下了這暗虧,王宋氏覺得對她還能拿捏得住,自然就輕縱她幾分。
可她這樣討巧了去,王宋氏從今怕是不會再放任了她。
在王娥開始捶打時,王宋氏便睜眼坐起身來。
見狀,王娥心中難免不得意的,只面上還是恭敬孝順的女兒,起身下炕給王宋氏福身道:“給太太請安了。”
王娥忘了,這裡可是王宋氏的屋裡,暗裡拿捏不了她,明著拿捏也不怕傳出虐待庶子庶女的名聲。
王宋氏端起茶盅,當沒見王姮半蹲福身的樣,慢慢悠悠地颳著飄在上頭的浮茶。
王娥雖是庶女可也是嬌滴滴的大家小姐,那裡受得住這個,沒一會兒便兩腿發顫跌坐在地了。
王宋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這便是你學的規矩?要是你這般嫁到周家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南陽府就是這麼個體統規矩的。桂媽媽,誰是五姑娘的教習嬤嬤?”
一直在王宋氏身邊伺候的桂嬤嬤回道:“回太太,正是五姑娘的奶孃。”
王娥一聽就知道王宋氏這要拿她的奶孃開刀了,那可是王娥少數信得過的人,於是她緊忙起來又福身道:“太太,奶孃平日裡的教導是不敢有絲毫怠慢的,只無奈我資質有限。”說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王宋氏連眼都未抬,道:“既然如此就愈發不能憊懶了,眼看著著你也是快要出閣的人,雖說到了周家便是周家的人了,可少不得還是會被周家的人以為我教導無方的。這樣吧,前些日子太后娘娘身邊的幾個宮人得了出宮榮養的恩典,這樣的人物給姐兒做教習嬤嬤,也不算委屈了去。”
吃了一口茶歇了會,王宋氏又接道:“想來,你身邊的丫頭也都夠歲數了,該放些出去的放出去,該配人的配人,莫要讓人說我們南陽府背了人倫,違了天和。”
這一下子便把王娥身邊的人都換了一水。
王娥不但不能反駁,還得感謝,“有勞太太費心了。”心中那是恨不得撲過去將王宋氏撕咬至死的。
見彈壓得差不多了,王宋氏這才轉入正題,“你妹妹到莊子裡靜養去了,你隨桂嬤嬤一道去看看,儘儘做姊妹的心吧。”
王娥立時便報復性地盤算著如何在王姮身上討回這公道。
要說鎮遠府這莊子原是皇莊,霍榮封侯賜的。
這田地說不上多肥沃,產量也只算中上等,可貴的是那莊子,佔地極廣,且以園林為主。
在這住著還真有幾分江南的疊石流水,落花遍地的味道。
到了莊子,桂嬤嬤遞的是南陽府的名帖,莊頭根本就不攔,直接就讓她們進去了。
桂嬤嬤原先還擔心,但進去後便發現,除了外院,裡面全是他們伯府陪過來的人,就連已做了霍榷通房的春雨和冬雪都在跟前伺候著。
照著王宋氏的吩咐,桂嬤嬤讓王娥在王姮面前打了個照面,說王宋氏有話帶給王姮,便讓春雨領王娥到別的屋裡歇著。
王娥不敢違,而此時王姮更信她母親才能幫她脫離困境,所以王娥的眼色是白使了。
春雨帶王娥去的廂房,想來平日裡是不常用,如今就是開了窗戶也有些味兒。
王娥便讓春雨燃上香料驅驅味兒。
春雨這一燃香不得了,也不知為何忽然乾嘔不止,神色慌張地跑了出去,過於欲蓋彌彰了,想不讓人懷疑都難。
王娥跟在後頭出來,只見春雨跑回上房的耳房,躲在裡頭嘔得面色發青,吃了好幾把酸梅子才壓了下去。
其實不也過是猜測而已,王娥衝進去就直接問道:“你懷孕了?”
春雨下意識用手護住看不出來的小腹,讓王娥愈發地肯定了。
想春雨這樣的賤婢都懷上了霍榷的孩子,這對王娥來說無疑是一種侮辱。
只是如今形勢不由她,王娥只得換了一個嘴臉,笑道:“你這是做什麼?這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