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顧渚紫筍茶,二爺說姑娘是會煮茶的,姑娘得了總比讓府裡那些不懂烹茶的丫頭婆子給糟蹋了強,所以姑娘千萬不要推辭。”
湖州的紫筍茶古時便是貢茶,皇家祭祀宗廟用茶。
大詩人白居易的詩,“青娥遞舞應爭妙,紫筍齊嘗各鬥新。”說的正是這紫筍茶。
只這茶在太祖時下旨免貢了,市面上流通的量便少了,能得些許已是不易了。
就算如此也不可抹殺紫筍茶的品質。
請鄭爽給霍榷帶了謝,還讓青素去送鄭爽。
渡己不懂茶,但聽說了這的茶來歷,便纏著袁瑤也要嚐嚐。
袁瑤拗不過她,剛要洗手烹茶便見韓姨媽和出於師太帶著數個身強體壯的比丘尼進來了。
看這架勢也知道是來者不善的了,渡己機靈瞅準了機會就跑了出去。
“恭喜袁施主清修圓滿。”出於師太還是那涎著臉的笑容,“韓施主這是要接施主回去了。”
韓姨媽從方才進來,就開始打量著袁瑤住的精舍,雖說如今已入冬,可舍前的小院卻收拾得齊整,沒有半點枯枝殘葉的破敗蕭瑟。
一簇鳳尾竹銀裝素裹,一溪活水依牆潺潺,竹香淡淡,水汽氤氳,倒是比他們的新宅還多了幾分雅意。
再看精舍裡,竟然是煙羅紫的窗紗,映得窗外竹影翠潤。
佛祖拈花,迦葉一笑的墨寶懸於正間牆上,三柱清香嫋嫋繚繞在銘文青銅鼎香爐內。
黃花梨夾頭櫸翅頭案上,金鐘、銀罄、銅磬、木魚,無一不是精緻潔淨的。
走三步就是次間,紅木踏腳書桌上佛書經卷有序,汝窯蓮苞的燻爐,骨瓷大觀盤裡擺著幾個佛手。
再看對面做寢室的次間,火炕上暗紋卍字元的坐褥、靠背、引枕、寒衾、炕幾、炕櫃、炕屏,一應齊全。
“這那裡是送她來清修的,整個就是來享福的吧。”韓姨媽的臉色便沉了下來。
韓姨媽哪裡知道,南山寺可是常年接待京中權貴的,精舍不佈置得精貴些,貴婦小姐們不住舒坦了,這香油錢她們掏得也不舒心。
可今日是要把袁瑤給哄回去的,韓姨媽不得不趕緊又把拉下來的臉給拎了起來,佯裝著還在打量著舍內的東西,先來一通自以為是感同身受的體貼,道:“這房子坐東朝西,夏熱冬冷,雖說是修心修行的地方,但也太簡陋了些,瑤哥兒受苦了。”
這裡簡陋?出於師太的臉面不由得抽了抽,這裡的東西隨便拿一樣出去,都能讓普通人家吃喝上半年的。
袁瑤神色依舊淡淡,以不變應萬變,雙手合掌,“阿彌陀佛,既來清修,一切皆身外物。”
今日袁瑤穿一身青素縫製的水田衣,還真有幾分看破紅塵皈依三寶了的平靜祥和。
水田衣是用各色布料邊角縫合的,形似袈裟,又似水田,故得的名。
見袁瑤不為所動,韓姨媽也不氣餒坐到袁瑤給她獻了茶的炕上,“瑤哥兒說的也是,多得瑤哥兒在這受盡清苦為娘娘抄經唸佛,祈福禱告的,娘娘終於撥開雲霧見天日了。”
韓姨媽動之以情了,拿出手絹拭了拭眼角,“娘娘和你是打小一塊長大的情分,如今娘娘已經貴為惠妃,自然不會把你給忘了的,千叮嚀萬囑咐地讓我們家接你回家。姨媽也知前些時日待你是……”
“姨媽,你方才說什麼?”也不知袁瑤怎麼了,忽然便臉色大變駭然不止,“誰已經貴為惠妃了?”
這一打岔,把韓姨媽醞釀許久的情緒給攪了,可不知袁瑤為何這般問便答了,“自然是我女兒,你表姐了。”
聞言,袁瑤的面色再蒼白了幾分,“不是降為貴人了嗎?怎麼忽然又晉升為惠妃了?太快,絕非好事。”
韓姨媽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說得好好的又抽什麼風了,“你在胡說什麼,明明就是天大的好事,你就直管跟著我回去享福吧。”韓姨媽感覺耐心已經耗光了,也不跟袁瑤囉嗦了,“趕緊收拾收拾東西,這就跟我走。記得那些什麼信物之類都帶好了,別漏了。”完了就指示出於師太讓人來幫著收拾箱籠。
一時間,屋裡擠進一堆人,亂糟糟的。
在韓姨媽說接她回去,袁瑤就知道韓姨媽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真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此時,青素從外頭回來,暗暗向袁瑤點點頭後,衝進屋子,“你們都住手,不許碰我家姑娘的東西。”青素以一人之力難敵眾人,可她依然拼命著護著袁瑤的東西,幾次被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