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成這副光景?
雖有梳洗過;可依然洗不去臉上的鱗傷遍佈,錦衣不菲也覆不住嶙峋瘦削的形軀,唯有一雙眼目還有精神幾分;不然就如同行將就木的枯槁老人般。
但田嬤嬤來報;袁瑤還不敢置信,當這人以這般一副光景來到她面前時;她險些便認不出來。
更從未想過這人會來,見到他;袁瑤腦中做過千般猜想;唯獨想不到一樣。
那人竟然拱手納頭,向袁瑤深深弓腰作揖。
袁瑤驚詫得無以復加,又恐是這人的另一苦肉計,緊忙側過身去避開,不去受。
“姑娘受得。”那人話說得誠懇,沒半分虛情假意,“倘若不是姑娘不計前嫌,早布妙計相救,我周廣博絕無再見天日之時。”
這人正是周祺嶸的父親——周廣博。
可他為何會落得這般田地?
對於周廣博來說真是一言難盡的。
話要從禎武帝準了周廣博回鄉丁憂後說起。
一人從日理萬機到如今得回鄉守制,這之間的落差一時總有些難以適應,對於周廣博來說還多了一份蹉跎仕路的不得志。
可那時朝中風雲變幻,朋黨挾邪取權,兩相傾軋。
不待周廣博想出法子回京,有人便要拖他下水了。
漠北軍餉貪墨這樣的大案,自然也成朋黨打擊對手的刀刃。
周廣博當初左右逢源的做法早便讓一些人看不過眼了,有這等機會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於是周廣博被安了在漠北軍營以查處貪墨案為由,翫忽職守、濫用職權、徇私舞弊、魚肉鄉里等數道罪名,不日押送進京交由大理寺候審訊。
周夫人周馮氏見周廣博被帶走時,一時氣急攻心當場厥了過去,一病難起。
家中的頂樑柱父親被抓,生死難料。
素來多謀的母親又病倒了。
周祺嶸一直活在周廣博夫妻的羽翼之下,不懂人情世故,如今突遭鉅變只覺得天崩地陷,終日如坐針氈,張皇失措,也不說趕緊上下打點,就算一時搭救不出周廣博,也不至於讓周廣博在獄中遭了罪,可他只知整日團團圍在周馮氏床前,等她醒來拿主意。
而這頭,在獄中的周廣博先被利誘,讓他咬出南陽伯王諲一黨的不是來,這般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周廣博又不是初出茅廬之輩,豈會上當。
大理寺卿見周廣博敬酒不吃,立時翻臉不認人,對周廣博施以嚴刑。
宦海沉浮多年的周廣博知道,他們這是要屈打成招,一旦受不住認下了,那真的才是窮途末路了。
牢中,周廣博咬牙挺住,在外,霍榷知袁瑤的三計中的第二計要排上用場了。
周廣博在漠北為欽差是廉明公正,為當地百姓奪回了不少被軍中無端徵去的田地,頗得人心。
霍榷火速派人到漠北,說服當地鄉親做出萬民傘,並護送進京為周廣博擊鼓鳴冤。
案子一度直達天聽,周廣博這才蒙冤得雪。
周廣博出獄後,只覺恍然隔世,再世為人,大嘆日後若得安寧,便是後半生在故里耕種,他也是願意的。
倘若這話周廣博三年後依舊記得,便不會累及了後世子孫了。
只可惜他不是能安於一隅的人。
自然這又是後話。
雖早先有要與鎮遠府漸行疏遠之心,可如今多虧霍榷方得免了這場牢獄之災,於是周廣博稍稍養了□子,便親自是登門拜謝。
霍榷自然是不會居功的,既然袁瑤還心繫周祺嶸,霍榷便有心要幫袁瑤一把。霍榷將事情原委一一說清,為袁瑤今後能進周家門鋪下一條方便之徑。
人在患難之時,倍感真情難得,周廣博自然也是這般。
回想當初的種種,周廣博自嘆連一女子都不如,羞愧難當,這才有了登門叩謝袁瑤之舉。
“唉,”周廣博嘆過一氣,“倘若不是形勢所逼,我又如何會立場不定,做這左右逢源招人唾棄的牆頭草。我可不想像你父親當年一般。”
袁瑤呼吸一窒,當然果然是另有隱情,不禁問道:“像我父親哪般?”
周廣博看看四周,見青素等人是知進退的,早便退出二門外守著了,這才低聲道:“瑤哥兒,你信你父親會做下監守自盜,私匿庫銀之事嗎?”
並非袁瑤是非不明的護短,而是她真的至今都想不明白,也不敢相信父親會犯下這等滔天大錯,於是她搖頭。
周廣博又道:“因為他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