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在上房炕上給袁瑤置了一桌,青素和田蘇兩位嬤嬤在炕下圍了一桌,也不拘於什麼食不言的,主僕四人歡聲笑語。
到了守歲,田嬤嬤在上房東此間擺了一桌,蘇嬤嬤將發好的面和已經凍成膠狀的餃子餡料,一應備到了桌上。
一時揉麵的揉麵,擀皮的擀皮,包餃子的包餃子。
袁瑤從未做過,瞧著便新鮮,雖說不會做的,但餃子倒是吃過不少的,唯獨沒見著過蘇嬤嬤做的這種餡料的。
蘇嬤嬤卻賣關子,說等到吃就知道滋味不同了。
餃子包好,只等子時到來。
只聽隱隱傳來寺中的鐘聲,便知新春至。
青素和田蘇兩位嬤嬤跪地上,喜慶地給袁瑤拜年了。
袁瑤早有準備,給她們三人一個大紅的荷包。
青素的倒沒什麼意外,田蘇兩位嬤嬤得的卻是自己的賣身契,莫不感激涕零的。
正文 45第九回 不速之客(四)
等田嬤嬤燒了鞭炮;回頭大夥就一起吃餃子了。
袁瑤這院子在衚衕的盡頭;這衚衕又是個死衚衕,有時會有些無家可歸者借她們家門前避避風。
田嬤嬤拿著炮仗開門正要點上,就被倒在門前的一團窸窸窣窣的黑影給嚇了一跳。
借掛小門樓前的大紅燈籠的光一看;原來是個乞丐,還是個女的。
大過年的誰都不想觸黴頭,於是田嬤嬤就想舍幾文錢;趕緊打發走才是。
可不想叫幾聲;那人沒動。
“難道凍死了?”田嬤嬤覺得很不吉利,雖說人不是她們弄死的;可好死不死地在她們家門口,可不是好兆頭;就趕緊去回了袁瑤。
袁瑤秉持著救人一命的心;讓兩位嬤嬤趕緊把人搬到前頭倒座的客房去。
青素搬來了被褥,田嬤嬤燒了炕,蘇嬤嬤去煮熱乎乎的湯水。
一碗薑湯下肚,那乞丐這才覺得暖和了不少,悠悠睜眼想道謝卻傳來飢腸轆轆的聲響。
袁瑤讓蘇嬤嬤給她一碗剛下的餃子。
乞丐雖餓得緊,卻無論如何都要下炕來謝了恩才吃,吃相也不差,規矩得很,可見是在大家裡頭調*教過的。
見乞丐緩過勁兒來了,袁瑤也回上房吃餃子了。
蘇嬤嬤的餃子果然是不同的,一口咬去,湧出濃郁湯汁,鮮美無比。
袁瑤連著吃了好些個。
吃包了,乞丐總算是緩過勁兒來了,隨田嬤嬤到上房給袁瑤磕頭謝恩,並徐徐道出自己的來歷。
不說不知道,原來和她們還帶點“故”,這人竟然是霍榷的小廝鄭爽的胞姐,名叫鄭翠。
鄭翠和鄭爽的娘在生鄭爽時便去了,鄭老爹後來娶了李氏。
常言這有了後孃,便有了後爹,還真是有的。
李氏嫁入鄭家一連得了兩子一女,便看鄭翠姐弟不順眼了。
鄭老爹也覺得一家子人多也養活不起,便信了李氏的話,把鄭翠姐弟賣到富人家去,不但省了口糧,每月還有月錢。
鄭翠就被賣到了京郊一戶已致仕的老尚書府裡,鄭爽就被賣到侯府,給人做伴當。
姐弟雖各一方為奴為僕的,可衣食不缺過上了好些年的舒坦日子。
眼看鄭翠十八了,老尚書府是世代書香門第,通情達理得很,便讓她老子娘來領出去配人了,臨走還給了些嫁妝,也算是主僕一場的情分了。
這李氏倒是不敢昧下老尚書夫人給鄭翠的東西,但轉手她把鄭翠配了自己侄子,這樣鄭翠的嫁妝被他們姑侄二一添作五就分了。
鄭翠自嫁到李家四年,李家對她非打即罵。
原本有過身子的,可被打掉傷了身子,大夫說從此怕是不能夠再有了。
李家就以惡疾一條,把鄭翠給休了。
而鄭家這頭又說鄭翠是下堂婦,少不得要敗壞鄭家的名聲,把她趕了出門。
鄭翠想找自家兄弟,可又不知兄弟被賣到了哪家,只得流落街頭。
說完,鄭翠給袁瑤磕頭,道;“姑娘的一飯之恩,奴婢無以為報。知姑娘是不缺人伺候的,奴婢也不敢說自己伺候得比這位姐姐和兩位嬤嬤好,但奴婢學了點女紅,還能拿得出手,奴婢不求別的,只求姑娘給口飯吃,奴婢願為姑娘做牛做馬。”
袁瑤讓田嬤嬤挽了鄭翠起來,卻沒答應鄭翠的話,“你家兄弟,我倒是可以幫你找來的,等你見了你家兄弟,再說吧。”
並非是袁瑤姑娘拿喬為難鄭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