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間也沒有心情仔細瞧他,今日細細地打量才發覺他和胤祚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長得有幾分相像,只是比起祚兒的天真爛漫他卻有著不同於年紀的成熟。他先是向太子行了禮,然後又向師傅行了禮,一切都做得那麼有規有矩。我感到眼睛溼潤了,眼淚順勢就掉了下來,我趕緊用帕子捂住嘴怕自己哭出聲,可我的心中卻是一陣欣慰,看來佟貴妃將他照顧得很好,而我原本一直懸著的心也稍稍放下了。
(炫)恍(書)然(網)間,我好像聽到了禁鞭的聲音,轉身看去,康熙似乎是下了朝往這兒來,御駕已經在不遠處了。我心中一慌,趕緊轉身低著頭匆匆離開。匆忙之間我在拐角處好像是撞到了誰,巨大的反作用力讓我整個人立時就往後倒去,幸好那人眼明手快地拉了我一把我這才沒有摔倒。
“你沒事吧!”
熟悉又溫暖的聲音自我的頭頂傳來。我驚訝地抬頭一看,眼前的人竟然是福全。他見到我這身裝扮卻也怔住了,“你……”他似乎想說什麼可卻只是用他充滿暖意的雙眼注視著我,好半天才問了句,“你……還好嗎?”
不好,我很不好。他的溫暖讓我的堅強徹底崩潰,心上泛起的是壓抑不住的委屈與絕望。我看著他想告訴他我厭倦了後宮的爾虞我詐,想告訴他我受夠了康熙對我的忽冷忽熱,想告訴他我受不了和兒女的分離。可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只化為了淡淡地一句:“我很好。”
我笑了,在他的怔忡間,親親地掙開了他扶著我的手,邁開步子從他身旁走過,一如我們只是兩個擦身而過的陌生人般。耳邊傳來的是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卻也隱隱地帶著他溫柔低沉的男音。“祁箏……”
我沒有回頭,淚卻已潸然而下。
噩耗
北京緩緩步入了夏天,紫禁城中也漸漸蒙熱了起來。宮中的人們也都個個有了些許的懶意。好在七月初定貴人萬琉哈氏生下了十二阿哥胤祹,(注)圍繞新生兒的各項慶祝活動也稍稍掃去了些沉悶。胤祚自從上了書房開始唸書以來,每日早午都可以到我這裡來請安,我也有了機會光明正大地同兒子親近。
“兒子給額娘請安。”小小的人兒卻一本正經地向我作揖行禮……我一想到這就覺得有些好笑,不過還是立刻將他拉了起來。
“好了好了,快起來吧!”
“額娘!”他撒嬌地鑽到我的懷裡,立刻本性畢露。
“好了,真是的,都已經上書房唸書了,還這麼愛撒嬌,被哥哥弟弟們看見了還不笑話你!”我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心裡卻還是挺開心的。就因為知道將來他必定會像他父親、兄長那樣捲入到爭權奪位的風波中,我才更加舍不下他如今的天真活潑。
“咳咳咳……”他皺著小眉毛,連著咳了幾下。不知道“祁箏”在生祚兒時是不是早產,我老覺得他有些先天不足,身體有點弱,近來他斷斷續續地感冒咳嗽一直都沒有好。我有些心疼地看著他,心裡暗罵康熙的不近人情。這麼小的孩子每日天還沒亮就得起床唸書,真是摧殘國家幼苗。我用手試了試他的額頭髮現竟然有些個燙手。
“祚兒,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今天和師傅告一天假?”
我有些擔心的看著他,可他卻搖了搖頭。“不,額娘,祚兒沒事,祚兒學的本就比哥哥們晚了,現在更是不能再落下了。”,我看他那麼堅持,也只好讓他去。但卻私下裡囑咐跟著的太監讓他密切注意胤祚的狀況。
因為這個時代寫字得用毛筆,為了不讓別人看出破綻來,我每日裡都會找出一些曾經的“德妃”所寫過的東西出來臨摹,久而久之我和她筆跡的相似度到了99%。不過我倒也不敢鬆懈,畢竟這裝是要裝一輩子的,何況近來自己漸漸接觸後宮帳務,越來越多的時候需要我親自來寫點什麼,所以我依然保持著每日裡練字的習慣。
早飯過後,我在“祁箏”的舊手稿中找出一些樣板來臨摹。突然,一張夾在一本書中的紙吸引了我的注意,但見上面寫著:
記得來時春未暮,
執手攀花,
袖染花梢露。
暗卜春心共花語,
爭尋雙朵爭先去。
多情因甚相辜負?
有輕拆輕離,
向誰分訴?
淚溼海棠花枝處,
東君空把奴分付。
紙上依舊是“祁箏”娟秀端莊的小楷,但引起我注意的卻是那點點淚痕與化開的墨跡。我暗歎了一聲,這八成是皇七女死後不久她所寫的吧。拿起筆來,我一筆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