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從懸崖峭壁上滾了下去,將士們一個個也跟著滾了下去。這支軍隊終於被鄧艾帶出了絕境,從蜀軍的背後江油殺出,一舉奪佔了蜀國的都城成都。
在我黨的高階幹部中,不乏雄才大略之人,解決問題,舉重若輕。但父親不是這種風格的人。他有想法,而且是奇想,但對實現想法,一定是事必躬親。他做起事來,一絲不苟,而且特細。批的檔案,密密麻麻,眉頭、邊旁,全都佔滿了。只要是分內的事,什麼都管,幾乎沒一樣過問不到的。在他身邊工作過的同志都說,只要是首長交代過的事,不管大小,你就準備好吧,指不定哪天就冷不丁地查問下來。你有困難,辦不了,不要緊,你提出來啊!他會認認真真地和你一起研究,但你要糊弄他,可就一點面子都不給你留,大會小會的把你提溜出來,挖苦的那個難聽啊!他的秘書就和我講過,下面部隊提出要退役一批軍馬,佇列部批覆同意。首長把承辦人找來詢問緣由,回答說“大概是老了吧”。什麼?“大概”兩個字是該你用的嗎?首長臉一下子就沉下來了,說:“既然你是管馬的,以後就叫你馬大哈吧!”搞得人家無地自容,誰還敢再掉以輕心?下部隊,哨所、倉庫、家屬院哪都去,尤其邊邊角角的,什麼食堂、伙房、廁所都不放過,檢查完了,再來聽你的彙報。父親這個人,生活上很粗心,吃什麼、穿什麼從不計較,一頓飯下來,你問他吃的什麼,他會很茫然。但對工作上的事卻是記性特好,過目不忘,尤其對路、對人,只要是走過一次,見過一面,就像是刻在腦子裡了,多少年過去了,仍然一見如故。他的這種工作態度和作風,把個周圍的人都累個賊死。他的幾任秘書,私下都說,跟著首長真累;當我的面說,你爸爸精神真好;反正都是一個意思。總理、少奇、彭老總、陳老總就很賞識他這個特點。陳毅對他說,彭老總點將要你跟他去朝鮮,給他當參謀長,我就是不放,還是留你在東南沿海,給我當參謀長吧。
別人評價他,說他雄才大略,有大將風度。但他自己不這樣看,用他的話說:“不要以為自己有多大本事,都只是個普通人,如果還算是有點成績的話,得益於兩個字:認真。”我接受父親的這個觀點,靠別人,靠運氣,不如靠自己,靠自己的勤勉,靠認真,靠仔細。生活中細緻而微小的事物,雖然不會咄咄逼人,卻在“細微之處見精神”。
一個意想不到的收穫。
為了選擇突破地段,他親自研究航拍照片,一張一張的翻來覆去地看,發現拼接部有一小段缺口,也就是航拍時,一段狹長的海域被遺漏了。是空中偵察方案的問題?不該啊!他馬上找來空軍情報參謀,一問,斷定是飛行員偏離了拍攝航路造成的。為什麼?為什麼不按規定航線拍攝?情報參謀推測,很可能下面是敵人的高炮陣地,為了規避,飛機偏離了。父親說,你把這個飛行員給我找來。他對這個年輕人說,我知道戰爭是要死人的,我並不主張去白白送死。這個飛行高度和速度都是經過周密計算的,按守島敵人現有的地面火器是難以擊中的。我,要求你再飛一次。
為搜尋敵人的工事、火力點和海域情況,空軍共派出飛機17批60架次照相偵察,17批34架次目視偵察,其準確率達80%左右。
父親回憶說,這個年輕同志的這次拍照非常成功。就在這條縫隙中,有一塊距離一江山島很近的岩礁。這是塊很重要的石頭。叫什麼名字,他已記不清了。我也查了一下,也沒有搞清,可能是叫擂鼓礁,很響亮的名字。重要的是,在它前面還有很多塊礁石,依次指向一江山島。有趣的是,有的照片上有,有的照片上就沒有。不難判斷,是暗礁,漲潮時淹沒了,退潮時裸露出來。
就是它!把它圈下來。為什麼不登上去呢?這是觀察敵島的絕佳位置。
20軍第60師偵察科長利用夜暗,三次泅渡登上前面的礁岩,潛伏在石縫中觀察,最近處離一江山島僅300米。漲潮時全身浸泡在海水中,退潮時他們就把雨衣翻過來,在暴烈的陽光下潛伏拍照,拿到了一江山島岸灘和潮汐線的第一手資料,為最後確定登陸地段立下了大功。
我曾看過臺灣方面寫的一江山戰鬥,很血腥,儘管文章描述的守島蔣軍如何的英勇,但對比起共產黨的軍隊來,從戰役高階指揮員,到軍長,到偵察科長,到飛行員,在國民黨軍隊中恐怕還找不到像他們這樣敬業、這樣智慧、這樣敢冒險的人。南京軍區創作員陸柱國寫過本小說《踏平東海萬頃浪》,後來被改編成電影《戰火中的青春》,主角雷震林的原形就是這位偵察科長。
最後確定的方案是,登陸地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