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提督厲聲叱道:“楊文煥,少要跟我咬文嚼字。我只問你,這臨淮關現在是在誰手裡?”
楊文煥很澹然的答道:“這臨淮關聽人傳說,已被髮捻佔據。”
吳提督把公案一拍道:“著哇!既被長毛子佔了,人民死亡逃散,有那跑不了的、走不動的,只好降了長毛子作順民。那麼你要到臨難關去是何居心?講!”
楊文煥愣呵呵的望著吳提督,半晌說道:“軍門,這話從何說起?晚生數年中沒離開華陰縣,何曾想去臨淮關。”
吳提督大怒道:“楊文煥,你太以刁狡了,你心裡放明白些!別以為本軍門是老粗,沒喝過墨水,容易矇蔽,那你算想錯了,不過多給你皮肉找些苦子吃。好好實話實說,本軍門念你也作過官,咱就來個官官相護,從輕處治你,若是故意的教本軍門費事,我只好按軍法從事,到那時候莫怨本軍門無情。楊文煥,臨淮關你究竟有什麼至近的朋友?你這朋友他作何生理?你們跟李秀成有什麼淵源?長毛子還要進兵陝西,他預備發多少兵馬?你一定知道!你好好招認了,本軍門還要積一分德,網開一面,給你開一條生路。只要你念及關中數百萬生靈塗炭之苦,你把李秀成,張樂行這幾股悍匪實力究有多大、是何日會兵取關中,一一報告本軍門,我在將軍面前,一定給你遮蓋遮蓋,你只承認與長毛子有何來往,如今悔過自首,情願散家財助軍餉,以贖通敵之罪,本軍門再從旁替你說幾句好話,你豈不可以逃了活命!楊文煥,你還不快招認等什麼?”
吳提督這一套話說得楊文煥越發如墜五里霧中,雖是不明這場禍事真象,這“通敵謀反”四個字沾上就是殺身之禍!
遂也不敢像先前那麼氣壯了。
忙向上說道:“晚生實感軍門這番恩典!不過軍門所說的實在毫不知情,叫晚生怎麼招認呢?”
吳提督把眼一瞪,厲聲罵道:“楊文煥,你太混帳了。本軍門好言相勸,你反倒置若罔聞,你說你不知情,這個人你總該認識了?”
吳提督用手指著華雲峰。
楊文煥順吳提督手指處一看,是一個英俊的少年,並不認識,遂向上說道:“晚生跟他素昧平生,並不認識。”
吳提督驀然一怒,從公案上抓了塊朱硯臺,照楊文煥便砸,嘴裡罵道:“砸你這吊進子!”
楊文煥一低頭,硯臺嗖的從楊文煥頭上飛過去,砰的正打在一名掌刑鴉嘴棍的兵丁胸口上,哎呀一聲撲通倒在地上,疼的來回亂滾。
中軍官過來向帳外的小隊子一點手,進來四名,把這掌刑的搭了出去。
闔帳的將弁一個個嚇得提心吊膽,知道軍門這一發剽勁,瞪眼殺人,狠辣時真像他那“吳剝皮”的綽號,足可活剝了人皮。
楊文煥這一觸怒他,眼看就要血濺中軍帳!
楊文煥見吳提督竟動了粗魯,堂堂的統軍大員,開口罵人,真是行同強盜了!
自己準知這條命今夜不易逃出他手去。
哪知吳提督硯臺沒砸打上楊文煥,反把掌刑的兵丁砸傷,遂說了聲:“你就是皇親國舅,我也先打了你再說!”
楊文煥還要辯別,吳提督猛喝一聲:“來呀,拉下去打!”
如狼似虎的兵丁,撲過來兩個,一人抓住楊文煥一隻胳膊喝聲:“少廢話,過來吧。”
兩人把楊文煥踉蹌的拖到大帳口,兵丁伸腳猛然一撥楊文煥的腿,給按在地上,一個騎在楊文煥身上,用左手按著肩頭,右手扣住楊文煥的腦門子往起一扳,俯伏在地,臉可被扳的仰著,正衝著高坐的吳提督。
另一個兵丁把楊文煥的中衣褪下來,捋到大腿根上,伸手把襠裡給掖好。
這是行刑最要緊的事,為的犯人被打護疼,一定要掙扎,雖有掌刑的按著,也難免挪動磨擦,一個沒掖好,趕巧墊了襠就有生命之憂。
這時掌刑的兵丁把楊文煥的兩腿一按,一名提著鴉嘴棍的兵丁,倒提鴉嘴棍,往上單腿打千,吳提督喝了聲“打!”
這名兵丁轉身來到楊文煥的左側,仍然是單腿一跪,右把在前,左把在後,立刻一棍棍打上。
鴉嘴棍比板子厲害的多,楊文煥是一個懦弱的讀書人,哪禁得起這些刑訊,打到三十棍已經皮開肉綻,鮮血四濺。
在剛一打時,楊文煥能哀號,後來竟暈絕過去,眼看著楊文煥竟要棍下斃命。
那掌刑的見楊文煥已經閉過氣去,遂把棍停住向上說到:“跟軍門回,犯人閉住氣了,求軍門恩典。”
吳提督道:“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