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昀之見她驚慌失措,雙眸蒙上淡淡的水霧,氣勢微消,再者時間緊急。他不能再耽誤了,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含丹,你聽我說,乖乖回府,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問。等我回去再說!”
舒莫辭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遊昀之警告盯了一眼魯婆子,吩咐遊楓留下幾個侍衛。急匆匆走了。
當天晚上,遊昀之匆匆回來換了一套衣服,只叮囑舒莫辭不要亂跑,又匆匆走了。當朝皇子與駙馬在六公主大婚這一天同時失蹤,全城戒嚴。整個京城風聲鶴唳。
舒莫辭心慌意亂,腦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安宥有危險,她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幫他。
她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實在坐不住了,吩咐備車一徑往千金堂而去。
禮部封公主的聖旨已經下了。只還未正式行禮,她如今用的是郡主鸞駕。一路盤查卻絲毫沒有少半分,舒莫辭看著盤查兵將有禮卻謹慎仔細的動作,心越發沉到了谷底,只能默默祈求安宥不會蠢到肆無忌憚的去刺殺三皇子。
“舒妹妹——舒妹妹!”
眼看一匹高頭大馬毫無徵兆的飛躍到面前,車伕猛地一拉馬韁,車上的舒莫辭被魯媽媽扶了一把,才沒有受到波及,本就陰沉的臉色越發不好了。
“舒妹妹!平林難產,想見你一面!”
舒莫辭猛地掀開車簾,失聲驚呼,“你說什麼?!”
曲少徵雙頰被冷風吹的通紅,雙唇卻慘白堪比路邊的積雪,“她從昨天晚上就開始疼,已經一夜了,她說要見你——”。
他雖沒說出來,舒莫辭卻聽出了其中的不詳,猛地摔下車簾,“去鎮國將軍府!”
平林縣主的閨房外裡裡外外圍了許多人,不是有人控制不住地抽泣幾聲,氣氛壓抑的讓舒莫辭的眼淚幾乎瞬間就滾了出來,她性子冷淡,身份尷尬,走的近的也只有溫叢薇與平林縣主,溫叢薇因為溫漱流退親的緣故與她徹底疏遠,唯一剩下來的只有平林縣主,卻也因為曲少徵,兩人也已有半年多未見面,連她成親時,她也沒到場,只命人送來了添箱禮。
只短短半年時間,再見卻是這種情形——
“是含丹公主?平林想見你,快些進去吧”。
說話的男人五十出頭,眉眼間依稀可見當年的俊朗,正是平林縣主的父親,舒莫辭去長公主府時曾見過他一次,十分溫柔儒雅的男子,平林縣主親近他更甚於自己的母親,只如今卻失去了他那溫柔儒雅的風度,兩鬢斑白神色悲傷暴躁,看起來只是一個即將失去愛女的普通父親。
舒莫辭點點頭,幾乎是小跑著朝房裡衝去,曲少徵也想跟進去,卻被平林縣主的父親攔住,“平林說,她只見含丹公主”。
曲少徵愣了愣,緩緩垂下雙眼,退到一邊。
與外面人山人海相比,屋裡冷清的幾乎有種死氣,病痛之人粗重的喘息聲幾乎迴盪在整個屋子中,舒莫辭飛快繞過屏風就見羅床上坐著的女子轉過頭來,正是長公主。
舒莫辭顧不上行禮,焦聲問道,“平林怎麼樣了?”
長公主滿臉是淚,“公主快來瞧瞧平林罷,她一直唸叨著要見公主”。
舒莫辭小心翼翼靠近,生怕自己的腳步驚動了床上的人,平林仰面躺著,本來靈動的臉因折磨萎靡而黯淡,淡眉緊緊皺著,雙唇張著,似乎每一次呼吸都要費盡她所有的力氣。
舒莫辭看著,眼淚不自覺滑落眼眶,長公主哭乾的淚水再度湧了出來,怕吵著平林縣主死死捂住了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平林縣主似有所覺,艱難睜開眼睛,喚了聲娘,長公主慌張握住她的手,“娘在這,含丹公主來了,你不是說要見她嗎?她來了”。
平林縣主渙散的雙瞳猛然一亮,雙眼胡亂抓了起來,“舒妹妹——舒妹妹——”
舒莫辭忙握住她的手,“平林,我在這裡”。
平林縣主重重吐出一口氣,意識清醒了些,艱難道,“娘,我有話要和舒妹妹說”。
長公主看了舒莫辭一眼,一步三回頭的出去了,平林縣主偏過頭來看舒莫辭,舒莫辭忙幫助她翻了個身,又在她頸下墊了個迎枕,“不要怕,周大夫醫術高明,一定會治好你的”。
平林縣主搖搖頭,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枕頭,“舒妹妹,我自己知道,孩子,你帶回去,讓她姓遊”。
舒莫辭一呆,這才意識到事情嚴重了,平林臨危將孩子託付給自己,讓自己多看顧說得通,可她這語氣竟是讓孩子改名換姓,鎮國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