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座上的人聞聲抬起頭,原本還在嚴肅思慮事情的老夫人當下就緩和了面色,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疑惑和心疼,招了招手急切道:“地上多涼啊,快起來,你身子都沒好利索呢。”
楊媽媽站在遠處蠟燭架子旁揹著身子,這會兒的也瞧見這三人,挑了眉頭連忙熄了手裡點蠟燭的火摺子,作勢要去扶趙文宛,後者搖了搖頭並不肯起,倔強的抬起頭眼圈微紅,“祖母,該是這樣的,文宛先自行請罪了,省得晚些有人來您這兒說道孫女以前的不懂事。”
老夫人臉上的疑惑更深,估摸著是這回去的功夫裡有人去湘竹苑鬧騰了,心底細細一想,也約莫猜出個人來,看著趙文宛跪在地上倔強的樣子,蹙眉道,“來祖母這兒,好好說說怎麼回事兒?”
趙文宛沒有作聲,只是一聽祖母詢問,眼圈更顯的紅紅的,後面跪著雪雁別有深意的瞥了楊媽媽一眼,欲言又止,一副礙著身份無法言語的無奈神色。
楊媽媽在旁邊看著乾著急,“小姐先起來說話吧!”隨即目光掃到雪雁的身上,隨了那丫鬟的意思,“雪雁,你說。”
老夫人亦是順著楊媽媽的視線看向雪雁,目光露出幾分威壓,等著她開口,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被點了名的雪雁,面上閃過短短的猶豫,終於直起身子替主子說道,“回老夫人,小姐在湘竹苑休息,不想夏姨娘氣勢洶洶跑來湘竹苑,原本是來請小姐給三小姐求情的,小姐不肯,夏姨娘便跟吃了火藥一樣,說若是小姐不肯去求情,就將小姐以前做的錯事,告到老夫人您這裡。”
寶蟬緊抿的嘴唇終是憋不住了,憤憤的,忘了規矩的插嘴,亦是替自個兒小姐鳴不平道:“小姐實在委屈,三小姐做的糊塗事,又不是咱們小姐的責任,可姨娘卻厲聲厲色的模樣,張牙舞爪的像要吃人似得,將責任都推在咱們小姐身上,口口聲聲的威脅,卻不肯詳說是什麼事,小姐無奈,說若是讓別人揭短惹了老夫人傷心,還不如自個先過來認錯。”
趙老夫人當即沉肅了面色,眸光隱顯的怒氣並不是衝著底下人,緩緩道:“她真是那麼說的?”
趙文宛默默頷首,低著音調,話語委屈,“祖母,文宛以前不懂規矩,做了錯事,只怕是哪一樁不如意的讓姨娘記在心裡了,孫女也是不知,姨娘既然要翻出來說道,文宛無話可辯,只好先來祖母這裡認錯受罰。再說三妹妹今日被罰去西山,我也很是痛心,要是一些性子驕縱的問題,無關痛癢,我作為長姐不用夏姨娘求到湘竹苑,自然也會來替她求情的。”
說著就一聲嘆息,“原本姨娘疼愛女兒也是無可厚非,但也得瞧瞧是犯了什麼錯,那可是害人的心思呀,這要是不嚴加管教,日後必有禍端。遠的不說,近的就是這幾日傳的沸沸揚揚杜丞相家的薰香投毒案,這後果……”
趙老夫人聽的一驚,楊媽媽更是心驚肉跳,戶部尚書萬大人的四房兒子娶了杜丞相家的庶女,也是擅會製作薰香,這庶女深得杜丞相的寵愛,性子看似溫婉賢惠,嫁過去數日便與妯娌的二房不和,生了嫌隙,表面沒有發作,卻在薰香裡參了□□,送予二房嫂子。夜裡夫妻倆點了用香,現在戶部尚書家二房夫妻雖都從鬼門關搶了回來,可因為薰香毒的緣故,變得瘋瘋癲癲的,萬大人一下子損了一房子嗣,杜丞相有心包庇不許四房女婿休書,萬大人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事情便鬧到聖上那裡,兩個好端端的親家,卻成了反目的仇人。
多麼相似!
“文熙妹妹被害成那個樣子,淨蓮苑的現在把能反光的物件都罩了起來,不敢給她瞧見模樣,怕受了刺激。我怎麼能應了姨娘的話給文萱求情,只盼她去西山面壁思過,吸取教訓以後不再犯,待她回來,我與文熙妹妹自然也會重新接納,就像祖母對我,文宛以前不讓祖母省心,現在想來還萬分羞愧……”
楊媽媽覺得趙文宛的一番說辭頗為得理,雖說大小姐以前性子確實跋扈,卻是與三小姐不一樣得,以前的趙文宛就是性子張狂了些,心眼是不壞的,定是幹不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趙文萱卻是不一樣了,看似乖巧,卻招招帶著陰狠,與樓丞相家的庶女倒真有幾分相似。
“老夫人,依著老奴看,夏姨娘含糊不清的威脅說辭,說不定根本就沒得那種事。就算大小姐以前有什麼衝撞她的,她捏著做把柄這事兒就頗不合禮法,她是長輩,卻牙尖嘴利的拿事威脅起人來,誰還沒個犯錯的時候,佛家都曰浪子回頭金不換,何況咱們小姐還是未及弈的女兒家。”
趙老夫人點頭,親自蹣跚走下來去扶趙文宛,“起來罷,無論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