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泉宮給陛下請安,順便提及想要邀請太上皇和太子衛王再遊溫泉莊子的事兒。
永安帝大抵也明白薛衍的打算,沉吟半日,開口問道:“只邀太上皇即可,非得要太子和青鳥也跟過去麼?”
薛衍聞言,言語含糊地道:“太上皇已經年邁,最喜歡的便是兒孫承歡膝下,享受天倫之樂。衍兒以為,太子和衛王乃太上皇的嫡親孫子,也是太上皇最看重的人。”
想要以親情打動老人家,總該好生表現出來才是。
永安帝默然不語。沉吟半日,終是應了。不過卻將太子和衛王身旁伺候的宮俾太監換成自己的心腹。薛衍也明白永安帝的顧慮,樂見其成。
拜別過永安帝后,薛衍又至湯泉宮九龍殿,邀請太上皇再去溫泉莊子上閒逛一事。當著太上皇的面兒,薛衍還特地叫了太子和衛王,兩位小殿下也很惦記著溫泉莊子內的水上樂園,聞聽薛衍相邀,立刻樂顛顛的跟了過來。
太上皇昨兒來溫泉莊子的時候,倒也見過這番場景。大抵是年邁之人都喜孩童天真的緣故,今日又看一回,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太上皇仍舊是津津有味。俄而,又笑向薛衍道:“怎麼不見你父親和平陽?”
薛衍窺著太上皇的神色,笑眯眯說道:“父親和母親都在湯泉宮伴駕,我不喜歡聽他們說朝政上的事兒,遂帶著太子和衛王過來玩兒。外祖父不喜歡和我們這些孫輩呆在一起麼?可是我們太吵了?”
太上皇聞言,擺了擺手,因笑道:“只因平日見慣了你和你父親母親呆在一處,今日突然不見他們,有些好奇罷了。”
頓了頓,又似傷感的喟然嘆道:“我又怎會嫌你們吵。這麼清脆乾淨的笑聲,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太極宮總是清冷的叫人心涼,呆的久了,都忘了一家人原本該是什麼樣子。”
薛衍聞聽此言,便知太上皇一定是想起了陳年舊事,不欲他年邁感懷太過傷悲,遂指著湯池中自顧自玩耍的太子和衛王道:“當初修葺溫泉莊子的時候,我只覺得一味泡溫泉太無聊了,何況莊子上的泉眼不比湯泉宮的好,這裡的水溫也不怎麼熱,所以獨闢蹊徑,想出很多玩意兒來。看來太子和衛王也很喜歡。可見這居家過日子,很不必太過奢華,自己喜歡就好。”
太上皇順著薛衍的手看了過去,只見太子拋卻了少年老成的穩健持重,倒和衛王玩的正興,因想到兩個孫子平日裡的相處情景,太上皇笑道:“小孩子都喜歡玩鬧,這是天性。只不過宮中祖制森嚴,陛下和皇后管教的也嚴,倒養的太子平日裡穩健老成,很不像適齡的小孩子。這兩年且有了你陪著他們玩樂,倒是好多了。”
薛衍笑了笑,便問道:“太上皇也覺得太子和衛王比平日裡多了些天真好動?”
太上皇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道:“小孩子麼,合該如此。”
薛衍聽了太上皇的話,不是很贊同的笑道:“我倒是覺得,是宮裡的氣氛太壓抑的緣故。宮規祖制那樣森嚴,一舉一動皆受轄制,自然要約束自己,不叫言官御史彈劾。所以人便老成持重。莊子上就沒有這些規矩,所以太子和衛王也輕鬆了許多。”
太上皇若有所思。
薛衍繼續說道:“我聽裴相爺說,太上皇在太極宮住著,很是清冷寂寞。所以常勸陛下到太極宮給您請安,以盡孝道。可是為什麼我阿孃每每入宮給您請安,你又不見呢?”
太上皇長嘆一聲,欲言又止。
薛衍對太上皇的顧忌心知肚明,此時卻恍若不知,貌似天真的說道:“所以我便想著,倘若太上皇不是太上皇,只是衍兒的祖父,也不住在太極宮就好了。到時我和阿孃想什麼時候給您請安,就什麼時候給您請安,不必這麼繁瑣的層層通報。太上皇若是靜極思動,願意去我們府上小住一段時日,也可以即刻就來,也不用顧慮外人的眼光和猜測。就像尋常百姓家的祖孫一般,何其自在逍遙。”
太上皇聽著薛衍的童言無忌,只覺心中咯噔一下。沉吟半日,皺眉向薛衍問道:“是陛下叫你來做說客?”
頓了頓,又似譏諷似頹然的說道:“怎麼,他終於忍不住了?做兒子的搶了老子的皇位,如今連太極宮也不想我住了?”
太上皇此番言語何等誅心。就連在湯池內玩水的太子和衛王都怔住了。好在薛衍早有準備,今日伺候在殿內的都是忠心耿耿,言語謹慎之輩。因而眾人心下雖然惶恐,面上卻是不顯,仍舊低眉斂目的伺候在側,或是一心服侍著太子和衛王玩耍。
薛衍的目的被太上皇一語道破,卻仍舊平靜的淺笑道:“您可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