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笑聲清脆,宛若玉珠迸濺。令人聞之不覺一震。薛衍下意識的勾了勾嘴角,探身如林,循著笑聲穿梅度雪,幾下轉折便至太子和衛王身前。卻見太子和衛王正指揮著宮俾摘採梅枝,十來個小黃門圍在三尺之外,束手侍立。
太子和衛王看到薛衍時眼睛一亮,忙丟下采梅枝的宮俾跑了過來。至薛衍身前,太子身為儲君,尚有些矜持的負手而立,衛王卻徑自撲到薛衍懷中,清亮的笑道:“我昨天還問母親,你什麼時候能再進宮。沒想到你今天就來了。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告訴我?”
薛衍按照禮數先行謁見過,方輕笑回道:“早上便進宮了。先到立政殿給陛下和皇后請安,說了一回話。皇后說你們在這裡採梅,我便過來了。”
衛王指著身後的梅花笑道:“我和太子哥哥見梅花開得好,所以想多摘幾支獻給父親和母親。我們等會兒打雪仗罷?我和太子哥哥昨夜團了很多雪團,今天不會輸啦。”
太子莊熙滿臉黑線的看著衛王,對嫡親胞弟的智商深以為恥。
薛衍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衛王尚有些嬰兒肥的臉蛋,笑回道:“總是打雪仗有什麼意思。你們坐過雪爬犁嗎?抽過冰猴兒嗎?進學做事當舉一反三,玩樂亦如是。否則做人還有什麼意趣。”
薛衍口內的雪爬犁和抽冰猴兒乃是後世老家在冬日內的消遣,太子和衛王自是聞所未聞,兩人興奮的眼眸晶亮,滿是希翼的仰頭看著薛衍,口內說道:“什麼是雪爬犁?什麼又是冰猴兒?衍表兄見多識廣,給我們講講罷?”
“倘若認真說起這個,裡面的道道兒可就多了。”薛衍擺了擺手,起身笑道:“不過想從我的嘴裡套出話,你們得先應我幾件事才行。”
太子和衛王相視一眼,衛王脫口便道:“不拘甚麼事,你說便是。”
薛衍輕笑,開口問道:“第一件,太子和衛王的功課都做完了?我可不想陛下和皇后責罵我教你們玩物喪志,不務正業。”
太子頷首,小正太頗為矜持的道:“我自幼進學讀書,從不會讓父親和母親擔心我的課業。”
衛王莊燾則有些心虛,胖胖的小手食指相對,黑漆漆的眼珠子骨溜溜直轉,避重就輕的道:“如今已是年下了,朝廷都要封筆沐休,何況我等?”
薛衍莞爾,並不理會衛王的狡辯,又說道:“第二件,倘若太子和衛王想坐爬犁,抽冰猴兒,須得聽我教導。否則在玩鬧中失誤受傷,豈不是我的不是?”
太子與衛王連連點頭,口內稱道:“達者為先,理當如此。”
薛衍又道:“凡事有始有終。太子和衛王既然決議為陛下和皇后擇梅獻花,以盡孝心。那我們便等太子和衛王的事情辦好後,再提及玩樂一事。”
太子和衛王聞言一震,忙轉身催促摘梅插瓶的宮俾們加快手裡的動作。薛衍見狀,皺眉輕言道:“百善孝為先,盡孝需心誠。倘若下定的決心能因一時誘惑便動搖,今後遇到大是大非大利益時,便無主張了。”
聞聽薛衍恍若自語般的說教,年齡尚小的衛王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進學多時的太子莊熙則若有所思的沉吟不語。俄而開口吩咐道:“爾等代我和衛王擇梅,需聽從我和衛王的吩咐,謹慎擇取,不可操之過急。”
言畢,站在梅林中負手踱步,相互打量一番。便指著一枝旁逸斜出的梅花笑問薛衍道:“衍表兄,我覺得這一枝梅花不錯,你覺得如何?”
薛衍聞言,順著太子莊熙的手指望過去,但見一株老梅靜靜舒展著,其形態雖孤削如筆,然枝上紅梅迎風傲然,香欺蘭蕙,倒是比旁的簇簇擁擁的梅花更顯精神。
可見太子莊熙亦是認真挑選過的。
薛衍笑道:“太子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太子莊熙聞言欣然,忙吩咐宮俾上前登高爬上,將那支孤梅採摘下來,插入瓶中。
衛王莊燾則選了另外幾支密密擁擁,花團錦簇的,看起來也頗為喜慶。
擇完梅花,衛王莊燾吵著要回宮。太子莊熙想了想,又哄著衛王挑揀了幾枝梅花令宮俾攜在手內,口中吩咐道:“回宮後將此花插瓶送至太極宮,就跟太上皇說這是我和青鳥的孝心。”
那宮俾唯唯應諾。
太子莊熙同薛衍相視一笑,正要徹身迴轉。只見迎面遙遙走來一行人。為首的女子云鬢鳳釵,身形嫋娜,手內還牽著一位同太子差不多年歲的少年。至面前欠身見禮。
太子莊熙淺笑道:“原來是楊妃娘娘和三弟。近日天冷,三弟向來怯冷怕寒,最近身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