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一怔,沒再說話,轉身出去了。
待他出去後,容鈺又將枕邊那本已經翻了很多遍的書拿起來翻到方才看的那一頁,久久的出神……
沈素秋今日氣色不錯,晚餐吃了一小碗碧粳米飯,吃了一碟水晶蝦餃,還喝了一碗銀耳湯,納蘭云溪見她今日一掃前幾日的憔悴蒼白,心中才放下心來,看來那日被驚嚇的陰影已經在她心裡淡去了。
晚飯後母女二人說了一會兒話便歇下了,納蘭雲若這些日子一直和侯夫人分榻而眠,將她安頓好睡下後,自己才在另一側的榻上睡了。
冬天的夜一如既往的清寒冰冷,侯夫人今夜睡得很是安穩,不多時便進入了深眠,四更天的時候,她突然覺得有些冷,想起來喝口熱茶。
她摸索著坐了起來,驀地發現屋子裡靜悄悄的,空氣沉悶,冷風習習,她不由得心中一緊,壓低聲音喊了一聲:“雲若。”
沒有聽到納蘭雲若答應的聲音,她的心立刻一抽,那日鬧鬼的一幕又浮上心頭,此時她的腦袋有些暈乎乎的,一陣冷意襲上心頭,她不由得提高聲音大聲喊道:“雲若…”
喊了兩聲見納蘭雲若沒有答應,她頓覺不對,又撇頭朝房門外放聲喊道:“半夏,半夏…”
梅香自從上次侯夫人屋裡鬧鬼她沒聽到動靜之後這段時間便不再守夜了,由半夏和其他幾個丫環輪流守夜,今晚剛好是半夏,沒想到她喊了幾聲,半夏也沒答應。
她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母親…”黑暗中一聲細長尖利如泣如訴的聲音拖著長長的尾音又響了起來。
“啊…不,你是誰,你快走,你快走,你別再來了…”
經過上次的驚嚇侯夫人此時已如驚弓之鳥,她摸了一把錦被和床榻,自己此時還在床上,她一下子便用被子籠住了頭,縮成一團,在榻上瑟瑟發抖。
“母親,我是雲飛,我是雲飛…”
那聲音如地獄中的幽靈,飄飄忽忽,斷斷續續,陰森恐怖,鬼氣森森,每說一句話都拖著長長的尾音。
“不,你不是雲飛,雲飛早就死了,他早就死得透透的了,我親眼看著他被人抬出去丟在了亂葬崗,絕不是他,你快走,別裝神弄鬼。”
侯夫人嚇得蒙著被子抖抖索索著強撐著一口氣說出一句話來,卻無論如何都不敢再掀開被子檢視。
“啊…啊…”淒厲的叫聲一聲一聲傳進侯夫人的耳朵裡震著她的耳膜。
“母親,我的病明明不是麻風病,就是普通蕁麻疹,您為何非要置我於死地?我死得好慘哪,我死得好慘哪……”
那哭聲越來越哀慼,也越來越近,由遠及近,幾乎就在侯夫人的耳邊,陰暗的氣息將她整個人籠罩住,她在其中沒法脫身,聽到這淒厲的哭喊聲她的精神幾斤崩潰,已經快撐不住了。
“母親,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孩兒身上好癢好難受,你看看,這蛆要爬到你榻上去了,你快起來將這些蛆都弄掉啊……”
聲音近在咫尺,侯夫人聽到蛆字立即忍不住一陣乾嘔,但她仍然不敢出來,卻覺得被子一陣抖動,好像他的被子上真的爬滿了蛆。
“雲飛,你別嚇我,你走吧,我會好好給你做法事,超度你的亡魂的,你走吧,求求你,別再來了。”
侯夫人說著突然感覺被子上傳來“沙沙,沙沙”的聲音,還有被子自己蠕動著,那感覺,真的好像有好多蟲子爬滿了被子似的,她嚇得大叫一聲慌忙道:“快把那些蛆弄掉,弄掉,求你了,求你了,雲飛,求你了…”
“母親,大冬天的那些蛆怎麼會成活呢?你想錯了,沒有蛆,你快出來看看雲飛啊,孩兒好痛苦,又好餓啊…”
那聲音就響在耳邊,似乎還有冰冷的呼吸噴灑出來,讓她籠著的被子都一陣冰涼。
侯夫人再強的心智也抵不住此時的驚懼,她顫抖著道:“雲飛,雲飛,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給你吃了百蟲草,令你身上生蛆,吃了這藥,冬天也會生蛆啊,你快將那些蛆都弄走啊…”
侯夫人甚至沒有了嘶喊的力氣,只覺得自己的被子上到處都是蟲子,都快要到自己的身上來了,想到這裡,她頓時一陣噁心,再也顧不得,一把掀開被子,將那被子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扔得遠遠的。
再一回神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她的榻前一片漆黑,她嚇得忙蜷縮在一起,不敢四處張望,她害怕看到納蘭雲飛生病時候的樣子。
“母親…”正在這時,那聲音又從四面八方傳來,東南西北無處不在,每一個角落裡都回響著這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