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靜靜站在他身後:“王爺?”
“你有沒有這樣進退兩難的時候?”蘇墨啞著嗓子開口,“在她身邊,會讓她強忍痛楚,咬牙死撐;不在她身邊,她會輕鬆一點,卻依然強撐著等你。在一起殘忍,不在一起卻更殘忍。海棠……當初她求我放過她的時候,我為什麼不答應她?”
海棠沉默片刻,輕嘆了口氣:“正如王爺所言,是也錯,非也錯。既然往哪裡都是絕路,那不如就順其自然吧。”
海棠說完,又看了他一眼,當先走了回去。
待蘇墨緩緩而歸時,錦瑟已經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側耳細心聽著海棠說趣話,笑得眉眼彎彎,一轉頭髮現他,便騰出一隻手來伸出去。
蘇墨伸手握住她,坐回她身邊。
他手心冰涼,錦瑟蹙了蹙眉,沒有多計較,只是指著烤爐:“我不能吃,你趕緊替我多吃些,否則都教他們吃完了,我心裡便更覺不公了。”
蘇墨低低笑出聲來,只道:“好。”
於是錦瑟便心滿意足地捧著粥碗,興高采烈地看著另三人大快朵頤,把酒言歡,倒也別有一番暢快在心頭。
一直到後半夜,裴一卿與海棠盡興而歸,錦瑟卻依然貪戀此處烤爐的溫暖,暫且不願離去。
蘇墨呼吸間都染了淡薄的酒氣,低了頭靠在她頸間,嗅著她身上的鈴蘭香,愈發覺得微醺,開口道:“錦瑟,我們去閔山行宮住一段日子。”
錦瑟微微一怔,轉眸看了他一眼:“真是醉了,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
蘇墨微微勾起了唇角,低聲道:“醉後吐真言。”
錦瑟轉了頭,不以為然道:“若果是真言,便不該去閔山行宮了吧?到底你心中還是掛念著青越的江山。閔山行宮和這王府,一樣的高牆大院,哪有什麼差別?”
蘇墨卻忽而沉默下來,錦瑟頓了頓,轉頭去看他,忍不住笑了,反手將他抱住:“你不會以為我是在抱怨吧?雖然這江山天下我並不關心,卻也深知它有多重要。我只是在想,你曾經說過,你不想活得這樣累,那你原本打算的生活,是什麼模樣?”
蘇墨低頭看著她,終於再度笑起來:“得二三紅顏,縱馬江湖,快意人生。”
錦瑟嘴角笑意一僵,片刻之後,終於垮下臉來:“二三紅顏少了些罷?哪比得上三宮六院讓人滿足?”
“這個道理我自然曉得,只是帶著三宮六院去縱馬江湖,陣仗未免太大,只恐所到之處生靈塗炭,不妙,不妙。”
“我卻有一妙計。”錦瑟道,“你每到一處便設一宮,屆時既能縱馬江湖,亦擁三宮六院。數年之後故地重遊,還能重溫舊夢,豈不妙哉?”
蘇墨失聲而笑:“果然妙計,他日便依你之計而行。”
錦瑟正得意,先前一直暗湧的疼痛卻突然凌厲襲來,仿若一把利刀直***心,錦瑟臉色霎時劇變,重重一顫,緊緊抓住了蘇墨胸前的衣襟。
蘇墨頓時酒意全無,敞開懷抱將錦瑟擁入,一下下輕撫她的後腦。
錦瑟難過到幾乎喘不過氣,額頭抵在他胸前,艱難喘息:“許你縱馬江湖……許你快意人生……卻不許你設三宮六院,不許你坐擁美人無邊……”
“好,依你。”
錦瑟身子仍舊僵硬,語氣卻明顯放鬆下來:“嗯,攝政王一言九鼎……不得反悔。”
頓了頓,卻又忍不住道:“我有些累了,想睡一會兒……不然明日會起不來……”
蘇墨低聲道:“好,明日我叫你。”
錦瑟這才徹底放心了,靠在他懷中,緩緩閉上了眼。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一覺睡著,蘇墨並未用任何手段,她依然睡足了三日三夜。
醒來時,正是大雪初霽的早晨,陽光射在院中的雪地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錦瑟抬手遮了遮眼,有些回不過神。
怎麼會,回到了這個小院?
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在王府裡,他答應自己第二天會喚醒自己,怎麼一睜開眼,就挪了地方?
“蘇墨?”她往旁邊的屋子喚了幾聲,卻沒有聽到回答。
錦瑟心中雖疑惑,也沒有過於介懷,轉身往房間走去時,忽然聽得身後小院門被推開的聲音。
錦瑟回頭,剛欲張口,卻在看清來人的瞬間便僵在了原處。院門口那一襲錦絨,清雅華貴的男子,不是宋恆又是誰?
她只覺得自己是被先前的強光射得花了眼,便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