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龐春梅畢竟是西環街上的原住民,見她捱罵,原本齊聲指責苗翠花太囂張的街坊們也都調轉了槍口,開始追究苗富貴的責任了。
你跑我們街上來打砸就算了,畢竟那是你閨女,可你罵我們的人幹啥?人家春梅哪兒說錯你啦?
可就是龐春梅沒說錯,所以苗富貴才一句話都應不上來。
“爹,春梅姐站出來說兩句公道話,你不聽就不聽吧,你罵她幹啥。”從演戲變成看戲的苗翠花悠閒的補刀,“春梅姐一向是個熱心腸,看見不平的事兒開口說兩句又有啥,你是長輩呢,連晚輩都懂的道理,你不懂就算了,還罵她,哪有這樣的事兒。”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目光時不時的往牆上溜過去,她怕翠峰在牆頭上撐不住會摔下來。不過,這一眼看過去,她愣了愣。
苗翠峰已經下來了,身邊還站著個熟人:藍實。察覺到苗翠花的目光,藍實還衝她揚起了燦爛的笑臉。
“你給我閉嘴!”苗富貴恨得咬牙,他沒想到這死丫頭才幾天工夫,竟然就拉攏了人在身邊了,還讓人來找他晦氣,真是豈有此理。
“要我閉嘴也行,帶著鄭多娣和這老婆子走,別再來找茬。不然的話……”苗翠花輕哼了一聲,臉上露出了陰冷的笑容,“信不信我能讓你那寶貝疙瘩劉荷花的大名在這條街上也響亮起來?”
“我看你是真想死了——”苗富貴再也忍不下去,順手抄起一根棍子就衝了上來,他還就不信了,這死丫頭怎麼說也是他閨女,還真敢拿刀砍死他不成。
見狀,苗翠花忙往一邊閃。
龐春梅急的大喊:“小心!”
眾人見鬧得大了,也急忙上前去阻攔,可攝於苗富貴手裡亂揮的木棍,他們也不敢太過靠前,只能拼命喊著“有話好好說”。
“啊,血!”
忽然有人聽到異響,再一看,頓時驚住了。
苗翠花疼得呲牙咧嘴。
喵的,怎麼就這麼點背,苗富貴剛才一棍掃過來,她沒躲開,正好砸在手裡的菜刀上,頓時把她的腿給劃了個口子。
苗翠峰愣住了,呆愣愣的看著那暗紅色的血浸透了苗翠花的衣裳,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直到眾人把苗翠花都圍起來,喊著送屋裡,喊著請大夫,他才反應過來,尖叫著衝了上去。
說實話,苗富貴也愣了,他是要打苗翠花一頓,可也沒想過要直接砍了苗翠花啊。見有人看向自己,他渾身一哆嗦,連忙把手裡棍丟開,擺著手語無倫次的分辯道:“別……我不是故意的!誰讓她手裡拿著刀呢,我就是嚇唬嚇唬她……”
“你就是故意的,你要弄死我們倆!”苗翠峰兩眼赤紅,甩開藍實拉扯自己的手,用盡自己平生最大的力量衝上前去,一頭衝進了苗富貴懷裡。
實在是那衝勁兒太大,苗富貴這麼個成年人竟然被苗翠峰給撞倒了。還不等他反應過來,苗翠峰就揮起拳頭在他身上沒命的砸起來。砸了幾下,他想起姐姐說過的話,磨磨牙齒,低頭就是一口。
姐說過,他人小沒力氣,若是被比自己大的人欺負,能跑就跑,跑不過——就咬!
“啊——”
從苗富貴這一聲的分貝來看,苗翠峰這一口應該是咬到肉了的。
不過,也只有這麼一口了,苗富貴畢竟是個成年男子,回過神來後三兩下就將苗翠峰從自己身上扯了下來。而他的肩膀上,兩排血淋淋的牙印映著日頭。
這可真疼啊……苗富貴鐵青著臉揚起了大手:“你個兔崽子,我打死你!”
“喲,這當爹的叫自己的兒子做兔崽子,這可真新鮮。”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
隨著這聲音響起,苗富貴只覺得自己胳膊一軟,再提不住苗翠峰。
而苗翠峰則是被一雙纖白的手穩穩接住了,回頭一看,是一名面帶笑意的年輕女子。
“多謝姐姐,我要去看我姐了!”苗翠峰這會兒滿心都是苗翠花,掙扎著下了地,飛快的就跑去了屋裡。
那女子看著苗翠峰的背影,搖搖頭笑道:“還真是個好弟弟呢。如此情急時刻,還知道像人道謝,怎麼看,也不像是你這種人能教出來的。”說這話的時候,她皺著眉看了苗富貴一眼,撇撇嘴道,“有這樣的爹,我都想弒父了,那姑娘才只是離家出走,真是脾氣太好了。”
追上來的藍實聞言,臉上的笑容不由得一淡,都這樣了,還叫“脾氣太好”?
不過,他也沒時間跟一個陌生女子去討論苗翠花的脾氣到底好不好的問題,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