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有餘悸,不知道黃三郎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刻意安慰我,穩我的心。可是回想起雷光閃過,碗中對映的自己的臉龐時,又覺得事情好像不會那麼簡單。
我昏沉沉的睡了一覺,醒來時天已經亮了,黃三郎父子要告別。臨行之前,黃三郎教我一篇太上忘心經,時常誦唸,可以平心定神。
“昨天白天跟咱們鬥法的那個道士,是五仙觀的。”黃三郎臨走的時候又提醒道:“五仙觀當年被剿的不徹底,些許首腦漏網了,這些人不敢在城裡露面,大多浪跡群山,咱們跟他們結了樑子,你們以後要小心。”
黃三郎說,五仙觀的餘孽勢單力薄,很可能會依附山匪,傳聞中,當年五仙觀被剿滅時,他們的首領茅天師被打死後燒成一截焦炭,但事實上,人燒成焦炭,面目全非,辨認不出到底是不是茅天師本人。有人風傳,茅天師沒死,還暗中活躍在大山裡。
“老黃你不用擔心,咱們陸家小爺不是一般人。”老狐狸死心眼,鐵了心的認為我和什麼上仙有關係:“把他惹惱,請上仙顯聖,兩個茅天師也要死的灰都不剩。”
黃三郎父子走了,我和老狐狸要繼續趕路,但經過雷雨中那件事,我一直心神恍惚,覺得身子乏力。勉強行走兩天,才走出去五六十里路,實在堅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動都不想動,老狐狸倒是很用心的,結伴走了這些天,又一起出生入死,拿我當成了貼心夥伴,我不舒服,它就噓寒問暖。
“哎呀”老狐狸摸摸我的額頭,道:“燙的這麼厲害”
我也覺得是發燒了,渾身滾熱,腦袋昏沉。老狐狸急的火燒火燎,硬拖我又走了幾里地,遠遠的看見一個村子。
“陸家小爺,挺一挺,咱們去村子借宿,你安心休息兩天,再吃些藥,頭疼腦熱的小病,歇歇就會好的。”
我昏的厲害,勉強睜眼看看遠處的村子,此時此刻,我沒有別的念頭了,只想找個炕頭蓋上被子好好睡一覺。
第五十四章病危
村子看著已經不遠了,可真正走起來,還得好大一段路。我走的很吃力,老狐狸連拖帶拽,好容易把我帶到村子邊兒。它本來也想露面的,但披上皮化出的小老頭兒太醜,怕人注意,所以暗中隱藏起來,我一個人去找家戶借宿。
山區裡的村子普遍不大,因為地勢和環境的限制,養活不了那麼多人,這種小村子往往都是一個姓氏的大族住在一起,村裡的人全部沾親帶故。我走到村子邊兒的時候,幾乎已經虛脫了,踉蹌奔到一戶家戶門外,敲響了門。
一個差不多七十歲的老奶奶開啟了門,我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明了來意。我的年紀小,而且又是本地口音,老奶奶心善,二話不說,扶著我就進了屋。這個老奶奶姓田,老伴兒早亡,唯一一個兒子在山外,自己在村裡獨居。山裡人淳樸,家裡來了客,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拿出來招待客人。田奶奶把正屋拾掇乾淨讓我住,又做了一碗酸辣湯,喝下去之後出了一身汗,病沒好,卻覺得舒坦了一些。
接著,田奶奶又把村裡的先生請來給我看病,黃三郎那樣的本事尚且看不出什麼,村裡的先生更不可能有更高的見地,只開了些清熱的藥,讓田奶奶給我熬。條件艱苦又簡陋,但對於長途跋涉風餐露宿的人來說,有張床,有碗熱騰騰的飯,已經是天堂了。
藥一吃下去,就開始發汗,醒一會兒睡一會兒,可能糊里糊塗睡了有一天一夜時間,田奶奶家隔壁驟然就爆發出一陣悽慘的哭號聲。我被這陣哭聲給驚醒了,恰好田奶奶進來送藥,我問她是怎麼回事。
“隔壁的小狗子,怕是過去了。”田奶奶心眼很軟,也很善良,說著就抹眼淚,她說的小狗子,是隔壁一戶人家的獨子,只有七歲,得急病已經幾天,山裡條件有限,救不活,熬了這幾天,終於嚥氣了。這戶人家老來得子,獨子一死,父母都哭的死去活來。
哭聲響起,村裡的人都來安慰看望。生老病死本身是很常見的事,我沒往心裡去。但不知不覺間,我好像聽見那一連串哭聲裡,彷彿夾雜著一陣若有若無的嬉笑。
這陣嬉笑聲一傳過來,事情就又不正常了,從古至今,沒有人會跑到剛死了人的家裡去笑。我抹掉頭上的汗,側耳傾聽,嬉笑聲斷斷續續,聽了一會兒,好像又聽不到了。
田奶奶給我端來藥,又跑到隔壁去看,傍晚時分才回來,她說果然是小狗子死了。按照山裡的規矩,不成年的孩子死了以後,是不設靈堂的。但小狗子的父母在村裡輩分高,所以小狗子的輩分也高,儘管只有七歲,一些三四十歲的人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