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氧氣罩一手撐著床沿,正艱難嘔吐著的男人。
顧謙易走近,倒上一杯溫水遞上,“喝一點吧,這樣或許會好受一點。”
“謝謝。”劉煜想要拿起杯子,可惜他終歸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雙手無力到連半杯水都拿不住。
顧謙易將杯子遞到他嘴邊,“別逞能了。”
劉煜喝了一口,因為長時間的昏迷讓他的雙唇出現了些許裂痕,剛剛一說話,嘴皮破開一道口子,溫水滋潤在上面,有股淡淡的血腥味瀰漫在鼻間,忍不住的,他喉嚨一緊,一股酸水翻湧著。
顧謙易忙不迭移開杯子,只得見他越發止不住的嘔吐著,急道:“我讓人給你上點止吐藥。”
“不用了。”劉煜精疲力竭的躺回床上,“謝謝你。”
“剛剛劉啟來過了,後來聽說你今天或許不會醒過來就離開了。”顧謙易放下杯子說的不輕不重。
劉煜輕輕嗯了一聲,“我以為你們不會通知他。”
“他算是你的親屬。”
“出了那件事,我想你是不想見到任何劉家人出現在這裡對吧。”劉煜睜開眼,虛弱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苦笑:“我恢復點體力過後會離開。”
“我是醫生,你是病人,我這裡沒有私心,如果作為一個醫生能因私忘公的話,我就配不上我那一身白袍。”顧謙易退後兩步,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謝謝。”劉煜靠在床上,莞爾一笑。
顧謙易走出病房,空氣一陣陣透心涼,他情不自禁的攏了攏自己的長衫,手機從剛剛被結束通話開始自始至終都沒有再次響起,她是不再過問劉煜這個人是生是死,還是她早已知道這一切,卻不敢過來看一眼?
空曠的走廊上,只餘下他一道影子孤寂的走過,燈光虛虛實實的落在他身上,閃爍開一道恍恍惚惚的餘暉。
……
林瑜晚覺得自己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決定就是大中午的陪著徐濛冉在大街上發酒瘋。
徐濛冉就如一匹脫韁野馬,一個人圍著偌大的廣場中心人工噴泉瘋狂的奔跑著,那形象就像是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瘋子,自娛自樂,時不時還要仰頭一展歌喉。
這是個資訊傳播速度奇快的年代,幾乎不需要媒體的介入,一部手機,一張圖片,一段繪聲繪色的描述,那訊息就跟病毒傳染的速度一樣,快到幾乎用肉眼捕捉不到。
林瑜晚瞧著跳上花壇,似乎還打算就這麼在噴泉裡遊一遊的女人,忙不迭的抓住她的裙子,“下來。”
徐濛冉面色泛紅,笑不露齒的張開雙臂,“我要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林瑜晚皮笑肉不笑的勸誡道:“這裡不是海。”
徐濛冉僵硬的扭了扭脖子,抹去臉上被濺到的水珠,笑道:“大海,我來了。”
“咚!”隨著她義無反顧的縱身一跳,成功將路過的陌生人吸引過來。
徐濛冉泡在水裡,露出一截腦袋,水底竄起一兩個泡泡,顯示著她還有呼吸。
林瑜晚哭笑不得的拿出手機,對著接通電話的男人道:“來接你老婆回去。”
顧謙易蹙眉,“你們在哪裡?”
“市中心和平廣場。”林瑜晚結束通話電話,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氣。
徐濛冉還沉在水底,顯然是不打算冒出來了。
周圍的人見狀,有好心人正準備跳下去把這個企圖自殺的女人撈起來,結果她自己倒先被嗆住爬出了水面。
“咳咳,咳咳咳。”徐濛冉趴在池邊一口一口的喘著氣。
林瑜晚咂咂嘴,掏出紙巾替她擦拭著額頭上的水珠,“都說不作就不會死,你能不能消停會兒。”
徐濛冉打掉她多事的手,笑道:“這海水怎麼沒有鹹味兒呢?”
林瑜晚看著她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搖搖頭,嘆口氣。
布加迪的轟鳴聲刺耳的傳來,林瑜晚抬頭便瞧見了擠開人群湧上來的男人,伸出手指,指向池邊孜孜不倦享受著百人圍觀的女人。
顧謙易沉默著脫下外套,將她從池子里拉出來,抹去她臉上的水漬,眉頭微蹙,“喝酒了?”
“一個人幹了一紮啤酒。”林瑜晚道。
顧謙易俯身把她扛在背上,轉過身對著林瑜晚道:“我車子是兩座的,等一下我派人來接你。”
“你不用管我,我有沒喝醉,不用擔心我會不會走丟。”林瑜晚揮揮手,“快把她弄走吧,太丟臉了,我都不想說我認識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