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喝藥,老夫人生病了,江媽媽都會往藥里加糖,故而老夫人喝藥多是皺皺眉,一勺一勺慢悠悠的喝。
而她,不加糖,沒有用勺子,一口喝完,竟有幾分軍營裡男兒飲酒時的灑脫氣概,如果她喝的不是一碗藥,他想他會更欣賞她,因為是藥,他反而不解了。
秦牧隱拿過碗放在桌子上,取了巾子給她,她已經用被子擦拭嘴角了。
黎婉口中蔓延著無盡的苦澀,然而,一碗藥下肚,腦子清醒了很多,抬眼,不好意思的鬆開了手裡的被子,被子上應該全是藥味了,秦牧隱肯定聞不慣。
秦牧隱還是將手裡的巾子遞給了她,黎婉赧然,擦了擦嘴角,其實已經乾淨了,不過不好拒絕秦牧隱罷了。
“好些了沒?”
黎婉點頭,實則,全身沒有力氣,發軟,後背的衣衫黏在面板上有些難受,不想他擔心,答道,“好多了!”
黎婉看了眼外邊的天色,秦牧隱應該還會入宮,她只盼望著皇上不好找秦牧隱就好,臉上的擔憂落在秦牧隱眼裡,以為她擔心兩人提前走了,“你不用擔心,承王知道了會和皇上說,皇上會理解!”
黎婉一愣,為秦牧隱說話的口吻,難得這般耐著性子解釋,她也不好說出她心裡的話,故作而言他,“侯爺要不要換身衣衫?”
他的衣服上全是褶皺,位置又在那兒,明眼人一看就能想到什麼。
秦牧隱也低頭,果真不太自然,“你先躺下睡一覺,汗出完了就好了!”說著,秦牧隱去衣櫃拿了一件衣衫出來,還沒換好,就聽全安在外邊稟告說福安來了,秦牧隱讓他侯著,不急不忙的穿戴好了才走了出去。
見著福安眼神怪異,秦牧隱挑眉,大白天又是從內室出來,還換了衣衫,福安的眼神透露著什麼,秦牧隱清楚,可惜他想岔了,兩人回府哪會是因為那種事,承王知道了怕要調侃他好一陣,承王的喋喋不休出了名的難以忍受,他不會給他這種機會!
“是不是承王有事要你傳達?”秦牧隱在桌前坐下,黎婉喜歡練字,他吩咐人將書房的一張書桌抬了過來,平日有事他都去書房,這邊留給黎婉用,右邊放著硯臺,旁邊是黎婉正在抄的書籍,左邊則是裁剪好的宣紙,秦牧隱手裡拿起筆又擱下。
秦牧隱臉色平靜,福安知道他想岔了做了那事後不該這種反應,低著嗓音,道,“南邊的事皇上已經知道了,本來讓承王去一趟,誰知道,戲臺子那邊出了差錯,放爆竹時火光四濺,驚著了承王妃她們,皇后擔心她們出了差錯,命太醫來,太醫診斷出了承王妃有身孕,皇后當即差人與皇上說了,皇上讓承王留在京裡,靖康王去南邊……”
說起宮裡的事,福安唏噓不已,今日,爆竹是請示過皇上皇后才允許燃放,沒想到會出了這岔,還好,承王妃膽子大,沒有受到驚嚇,大公主被嚇得不輕,臉色慘白,大喊大叫,太醫說是驚嚇過度,吃一副安神藥就好,皇后娘娘生氣,當時,戲臺上的人全部處死,還是皇上聽說承王妃有了身孕,不宜見血,才免了他們死罪。
“已經定下來了?皇上還有說什麼?”南邊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靖康王在朝堂擁有實權,可是沒有立過大功,這次機會他當然要牢牢抓住了。
屋裡,黎婉下了床,靠在牆壁,耳朵貼在牆上,仔細聽著外邊的動靜,沒想到,還是與上世差不多,去南邊的仍是靖康王,聽到秦牧隱問福安話,黎婉的心口都提起來了。
“皇上可說了還有誰去?”
“皇上說南邊的局勢緊張,帶的人太多反而不便,靖康王先行,永平侯的大少爺慢一步跟在後邊!”當時,皇上本來要點侯爺,誰知道侯爺不在,靖康王主動提及喬宇,皇上才應下了。
秦牧隱的手輕輕叩著桌面,靖康王打什麼主意他們都清楚,這次是立功的機會,有了這個,以後在朝堂上名聲會更顯赫,“承王妃身體沒什麼事吧?”
“太醫看了,說沒事,本要開一副安胎藥,被錦妃娘娘攔下了,說是藥三分毒,月份還小,傷著胎兒了不好看!”宮裡邊的宴會已經散了,承王讓他來就是與秦牧隱說一聲,事情不可挽回,只能看著靖康王撿下這個便宜。
屋裡的黎婉鬆了口氣,秦牧隱不離京就好,放輕腳步,躺回床上,全身軟了下來,閉著眼,迷迷糊糊睡著了。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屋裡沒有掌燈,黎婉叫了聲,聽到窗邊傳來聲響,“醒了?”
看不清人,黎婉嚇了一跳,聽清是秦牧隱的聲音後才放鬆下來,隨即,紫蘭提著燈籠進來,屋裡很快燃起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