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當然要爭鋒相對。
事到如今,也唯有魚死網破,你死我活了!
紀綱正色道:“微臣冤枉,郝風樓狀告微臣圖謀不軌、欺君罔上,可謂字字誅心,微臣伺候陛下,已有許多春秋,平時不敢說盡心竭力,卻也不敢懷有私心,郝風樓如此彈劾微臣,微臣萬死,絕不願受他誣衊,微臣斗膽要問,朝廷命官,栽贓陷害、指鹿為馬,又該當何罪?錦衣衛武官,彈劾上憲,誣衊上官,又是何罪?”
前頭是叫屈,只是到了後頭,分明就是要命了。
你郝風樓彈劾我,那自然也沒什麼問題,可若是輕率誣衊,那麼這個罪名,可是不小。況且你是錦衣衛同知,彈劾我這錦衣衛指揮使,以下犯上,這筆賬,也總要算一算。
這一次,郝風樓若是不能彈劾到自己,那麼,這個干係,他就逃不掉,弄不死紀某人,你郝風樓,就得死!
朱棣頜首點頭,看向郝風樓,道:“郝風樓,你還要狀告紀綱麼?”
擺在郝風樓面前的,顯然只有一個問題,要嘛知難而退,要嘛和這紀綱,今日有一個人活著從這裡走出去。
深吸一口氣,其實這一次,郝風樓已經等的太久,這不只是因為郝風樓自己,而是為了許多許多人,到了今日,他已經回不了頭了。
郝風樓斷然道:“微臣仗義執言,若是不能揭發紀綱,寧願死罪。”
這樣的膽魄,卻也是不小。
所有人都來了興致,很想看看,這郝風樓,到底想要做什麼。
郝風樓已經長身而起,此時的他,瞬間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郝風樓也已經冷靜下來,他心裡知道,自己是在鋌而走險,而能不能成功,就看接下來一舉一動了。
於是郝風樓微笑,面色之中,並不曾帶有絲毫的緊張,他走了一步,隨即道:“雖是彈劾紀綱,可是微臣,卻要先從另一個人開始。”
郝風樓說罷,居然走到了一個人面前。
滿朝譁然。
在郝風樓面前的,卻是朱允文。
朱允文直視郝風樓,合著手,凜然無懼。
這姓郝的,想做什麼?莫非是要對長孫殿下無禮麼?有不少人,火冒三丈,更多人,勾起了更多的好奇心,有人心裡不禁在想,彈劾紀綱,和朱允文,有什麼干係?
郝風樓合掌,微笑著對朱允文道:“大師,幾日不見,別來無恙?”
這傢伙……
居然和人家寒喧上了。
朱棣撫案,哭笑不得。
其他人,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紀綱眼眸眯著,殺氣騰騰,宛如一隻蓄力待發的毒舌,在靜候著什麼。
郝風樓越是如此,大家反而都安靜了,都在屏息等候,郝風樓下一步舉動。
朱允文也笑了,禁不住道:“上次與郝大人一番談話,令人受益匪淺,你我皆是有緣之人,能在此重逢,再好不過。”
郝風樓揹著手,感嘆道:“是啊,你我確實是有緣之人,只是這個緣,未免有些巧合。”
“哦?”朱允文不禁問:“卻不知有什麼巧合,還請大人賜教。”
郝風樓吁了口氣:“我若是大師,做了和尚,便是方外之人,你我僧俗有別,今日卻在這裡,不是很奇怪麼?好啦,大師,你我明人不說暗話,我只想問大師,大師祖籍,可是在通州麼?”
“什麼,你說什麼?”朱允文不禁愣了一下。
其他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兒去,祖籍通州……這可是長孫殿下,論起來,長孫殿下自是在南京出生長大,這祖籍,卻是在鳳陽,怎麼可能,和通州有什麼關係?
郝風樓口裡所說的通州,有兩個,一個在北,靠近北京,叫北通州,一個在南,靠近南京,又名南通州。
不過時人大多將通州比作北通州,而南京附近的那個通州,卻稱之為南通州。
只是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郝風樓這個傢伙,到底在搞什麼名堂,建文天子,什麼時候成了通州人?
朱允文深深看了郝風樓一眼,不禁笑了:“郝大人真會說笑,貧僧的祖籍,自然是在鳳陽,卻不知郝大人何出此言?”
朱允文的表現,無比鎮定,根本看不出分毫的破綻。
可是郝風樓卻並不以為意,卻是感嘆道:“這就不對了,大師既然自稱祖籍是鳳陽人,這鳳陽官話,說的倒還算順溜,其他地方,也沒什麼破綻,只不過我卻知道,你的祖籍是在通州,不只是如此,我還知道,你是個秀才,舉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