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亦不受父母兄長待見,回去了怕是比流落在外更加險惡。六爺大才,可能教我?”
實則她想問:何不徑直將我安頓到您府上去?做牛做馬,那是客套話。書房端茶送水,貼身伺候,慢慢圖個名分倒也不差。
朱六爺撫著拇指上的筒戒,三十出頭的男人,養尊處優,正是叫女子最著迷的年紀。姜冉只覺心裡緊張得怦怦直跳,無比期待能從他嘴裡聽到“隨我回府”這話。
可到底這人只搖了搖頭,彷彿替她著想,規勸道,“依在下看來,姑娘不日便要及笄,在家也待不上多少時日。何不看開些,回去認個錯,往後嫁了人,又是另一番光景。”
九姑娘隨著他這話,心是越聽越沉,暗道不好。這便是從來沒起過收留她的心思麼?臉上一白,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就這麼一下撲倒在他面前。真就是一副在家受足苛待,爹不疼娘不愛,孤苦伶仃的庶女模樣。
多的話也不說,只一個勁兒磕頭。這一手還是從她那沒本事的生母身上學來,笨是笨了點兒,好在每每她犯事兒,曲姨娘便是這般跪在太太面前,替她求情。
姜冉不知,她如此孤注一擲,甚而不惜自輕自賤,換來的,不過是六爺與身後謀士,彼此心知肚明,早算計好的相顧一笑。
常言道,龍生九子,各不相同。這姜家貴女,也是一個更比一個有好戲看。宮裡一個,國公府一個,這還有個沒頭沒腦,拎不清的。
“姑娘這是作何,還不快快起身。”給身後謀士打個眼色,命他扶了人起來。六爺親自替九姑娘斟了碗茶,遞到她手邊。
“姑娘若是心意已決,在下自不會勉強姑娘。只往後姑娘如何營生……”六爺起身,負手在窗前來回跺了幾步。步子漸漸放緩,似有了決斷。
“姑娘若想長留燕京,最最要緊,需得有個能示人的戶籍。”這卻是暗示姜冉,既然不肯洩露身份,被人綁了回孃家。一個姑娘,孤身在外,總該有個能說得清的來歷。莫不然,在京畿之地,想要盤個鋪子做買賣都不成。
九姑娘一聽,果真上當。“六爺,我這廂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六爺能以府上管事遠方親戚的名頭,暫且收容我些時日。”
這姜冉也是大膽,輕信人不說,什麼事兒都敢開口央求。作假捏造戶籍,大周律令,當處以重刑。
“如此,在下也就儘快為姑娘安排個去處。”
姜冉感激涕零,連連道謝。卻未看出六爺眼中,親眼見得獵物入套,展露出的志得意滿。
九姑娘如今唯恐身份曝露,被姜家人捉回鄉下,於是只將來人送到廂房門外。
朱家六爺攜了門客,一派閒適,步下樓去。出了客棧,兩人相視一瞥,眼裡帶著得手的奸猾。
“任他顧衍再城府莫測,妻族出了這般愚鈍女子,合該他運道不昌。”
“正是,”謀士附和,回頭望望二樓窗前,探出頭,戀戀不捨,揮帕的女子,譏諷的笑意更濃。“此女比那剛過門的世子妃,確是千百個不如。想當初多少人算計那七娘子,除去那位的庇護,彼時尚未晉封女官的七娘子,不止憑真才實學,掙出個官身,更使得八王府千金含恨遠嫁,一早便香消玉殞。”
提起姜家七姑娘的才名,這謀士也是不敢小覷。因著之前與趙國公府世子聯手,雙方互通有無,多多少少,也清楚七姑娘的根底。
“這不正合了九姑娘所言,‘嫡庶之別’。”
兩人大笑,漸漸走遠。
再幾日,七姑娘一大早又到東苑請安,不出所料,復又被拒之門外。單媽媽含笑,客客氣氣言道“夫人尚未起身”,然而門外端著托盤,往裡邊兒送飯的丫鬟,卻是絡繹不絕,自她主僕兩人身旁經過,打簾子進屋。
“這也太欺負人。主子沒起身,哪個敢這般魚貫而入,往屋裡擺飯?不怕吵醒了主子,挨板子麼?”回去路上,春英氣得滿臉漲紅。少有氣得替姑娘打抱不平,卻急急住口。這才想起來,她嘴快洩了忿,可這話聽在姑娘耳中,怕惹得姑娘心裡更不好受。
七姑娘四平八穩邁著步子,端著手,順著遊廊賞看園中的花樹。
春英多慮了,這般冷遇,她在南陽郡姜家祖宅的時候,又不是沒碰到過。彼時是江老太太嫌棄她是斷掌,沒有福分。更不喜太太,對她也就格外疏冷。如今換了國公夫人,同樣是冷臉,不過換了人。幼時她尚且能應付自如,沒道理越活越沒了氣量。
“不許胡說。”七姑娘回頭,耐著性子教導春英,“就當清早起來散散步。你且想想,是見天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