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北洋老臣們感到有一股潛在的威脅。
首先是袁世凱在各種場合表露出願意與宋教仁合作的態度,最後還特別派遣侄子袁肅南下去迎接宋教仁。到後來宋教仁順利北上,前前後後與袁世凱經歷多次密談,雖然包括馮國璋、段祺瑞等人在內,外界都不清楚密談的內容到底是什麼,袁世凱和宋教仁是否達成合作的意向,可這的的確確是造成了對北洋集團的威脅。
好在段祺瑞從中做了一些手腳,至於是什麼馮國璋並不清楚,但是他清楚的是袁世凱最終打消了之前的念頭。
做為袁世凱的老部下,他同樣可以猜測的到,一旦袁世凱下定決心來做一件事,那肯定是九頭牛都無法拉拽回來的。換句話說,段祺瑞顯然是用了一些不恰當的方法,最有可能的就是威逼和施壓。
身為北洋集團的領袖,被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威逼施壓,箇中滋味肯定不好受。
顯然因為這件事,同樣會讓袁世凱對之前的這些舊臣感到不放心。在這個時候袁世凱心中肯定會想著儘快擺脫這種不利於自己的地位,或許是在今後疏遠段祺瑞、馮國璋等人,又或者是培養新的親信勢力。
袁肅做為袁世凱的侄子,能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成為一旅官長,坐擁東直隸八縣,放眼全國以及過去幾十年的歷史,這都是極其罕見的現象。
無論是馮國璋本人,又或者是其他北洋的老臣子們,面對這樣一個極有爭議的後起之秀,怎麼會能夠安下心來?就算他們忠於袁世凱也忠於北洋集團,但大前提是個人利益不容有損。尤其是對馮國璋來說,他是直隸都督,可是袁肅的地盤也在直隸,這顯然就是最直接的勢力利益的衝突了。
“還能怎麼樣,既然是上面的命令,那自然就得自從。”馮國璋語氣不疾不徐的說道。
“大人,若是段總長下的命令,顯然是段總長要藉此機會來消弱咱們。您試想,若是我們在前線一路高歌猛進,打的順利了,功勞多少要分給這袁肅,並且這袁肅又是大總統的侄子,分的少了還不行。相反,若是咱們打得不順,以袁肅這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不添亂倒罷了,一旦添亂那反而是啞巴吃黃連啊。”參謀官高昌允煞有其事的說道。
“添亂倒不至於吧。這小子多少有點能耐,要不然怎麼可能把王懷慶那老匹夫都趕跑了。怕就怕主弱賓強,到時候不好約束。”一旁的師景雲一語雙關的說道。
“是啊,總之這就是一塊燙手的山芋,不容易接納也不容易打發。”另外一名參謀官深沉的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
“你們把事情想的太複雜了。之前我本就沒有派去任何訊息和命令到灤州,期間這袁梓鏡也沒有發電文來詢問,可見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摻和這次南北紛爭。此次他是被迫前來,但是段芝泉那邊顯然還是有另外一層意思。”馮國璋倚老賣老的說道。
在場幾人面面相覷一番,各自露出不同程度的思索之色。
馮國璋忽然笑了兩聲,冷不防的說道:“說到底,段芝泉這人就是小雞肚腸,什麼事都要考慮到入微。此次他讓袁梓鏡的這支人馬跟著一起來,說白了就是想把袁梓鏡從近畿趕走,順帶的也讓其在戰場上一番消耗,省的讓這個年輕人一路走過來太過輕鬆順暢了。”
聽完馮國璋的話,三人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不過說來說去這都是猜測。
他們此次之所以接受上面的命令,帶領大部隊南下江蘇,目的就是要趁著南北矛盾打下一片勢力的根據地出來。江蘇比起直隸來說,不僅遠離近畿要地,更容易掌握省內大權,更重要的是江蘇要遠遠比直隸更加富饒,無論是在公在私都是有利可圖。
哪怕段祺瑞真的是打算藉機打壓袁肅,將其趕出直隸省,但袁肅手裡好歹也有幾千人槍,出了直隸省還能去哪裡?還不是跟著第二鎮到江蘇來。到時候這地盤劃分的問題又該如何去解決、去權衡?
高昌允尋思一陣,繼而說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調袁肅這支人馬打頭陣,硬骨頭由他啃,我們就在後面坐收漁翁之利,豈不是更好?”
馮國璋冷冷“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豬腦子嗎?衝在前面,他便能先拔頭籌。你們當真以為江蘇那些所謂的革命軍有多厲害,除了第八鎮那幾個營之外,剩下的全是烏合之眾。說句不好聽的話,即便是第八鎮的人馬也並非無懈可擊。既然是打著咱們北洋的旗號,稍加變通早晚還是自家人。”
他最後一句的潛臺詞,已經一目瞭然的指出了第八鎮是可以透過策反和收買來分化力量。這本來就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