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耳朵裡鑽了進來,直接深入了他的五臟六腑,讓他疼痛難當。
宋居寒不想再見他了?結束了?六年,真的結束了?
不……
他早知道這一天會來的,他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可是……可是!
從後視鏡裡看到宋居寒離去的背影,何故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懼狠狠揪住了他的心臟,讓他渾身發冷、四肢無力。
大腦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他就猛地開啟了車門,嘶吼道:“居寒!”
宋居寒頭也沒回,正準備過馬路。
“居寒,等一下!”何故的視線裡,全世界都變成了灰色,只有宋居寒能映入他的瞳孔,他不管不顧地朝著那唯一的一抹色彩追去。
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乍亮,接著,耳膜裡鑽入針刺一般地剎車聲,何故感覺一陣風夾雜著霸道的力衝擊向他的身體,他不受控制地被帶倒在地,滾了好幾圈,直到撞到路牙才停下。
“何故!”
何故眼前發黑,目光暈眩,半天都緩不過來。
“何故!何故!”宋居寒的聲音都變了,他抱起何故不停地摸著,“你怎麼樣,你哪裡疼?你撞哪裡了?何故!”
何故雙眼渙散,一時根本沒法分析宋居寒說了什麼。
司機下車了,著忙地跑了過來,嚇得直抖,“怎、怎麼樣?!”
宋居寒怒吼道:“怎麼樣?!他真怎麼樣,老子要你命!”
“是、是他突然衝出來的……”司機掏出手機顫巍巍地撥120。
宋居寒不停地拍著何故的臉,手都在發抖:“何故,你能聽到嗎?你怎麼樣了?”
何故終於回了點神,他身上有些疼,頭有些暈,但好像沒有什麼大礙,他緊抓著宋居寒的衣袖:“好像……沒事……”
“救護車呢?救護車什麼時候到!”宋居寒朝司機喊道。
“很快、很快。”
宋居寒不停地粗喘著氣,他繼續摸著何故身上的骨頭,發現確實是沒什麼大礙之後,氣息才逐漸平順了一些,他咬牙切齒地看著何故,“你傻逼嗎?你走路不看路嗎?”
何故剛才腦袋撞到了路牙,估計是腦震盪了,非常不清醒,他只是緊緊抓著宋居寒的衣袖,暈乎乎地說:“你別走。”
“我不走,我就在這裡呢。”宋居寒用力抱著何故,眉頭皺成了“川”字。
救護車和交警幾乎是同一時間到的,宋居寒看著不知何時呼啦啦圍過來的人,只能儘量把臉埋得很低很低,幸好他們在一片大樹的陰影中,不容易被看清臉。
司機正不知所措,宋居寒低聲道:“你過來。”
司機過來了,宋居寒冷道:“你把帽子和眼鏡給我,然後發誓不跟任何人說你見到了我,今天的事就算了。”
司機早就認出宋居寒了,他愣了愣:“是是是,我絕對不說。”他趕緊脫下帽子和眼鏡,給宋居寒戴上,還主動去疏散人群。雖然何故突然衝出來有問題,可他當時車速也有點快,誰想攤上這麻煩啊。
宋居寒壓低帽簷,和何故鑽上了救護車,這才鬆了口氣。
護士一抬頭,“呀”了一聲:“宋居寒!”
宋居寒惱怒地看著她:“你趕緊檢查啊。”
何故迷迷糊糊地,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差不多睡著了。
醫生給他檢查了一番,中度腦震盪,加上一些軟組織挫傷,問題不大,醫生讓他留院觀察一晚,然後回家休息幾天就好了。
吃了藥、打了針,何故除了頭暈噁心,腦子倒是清醒了,他嘆氣道:“居寒,不好意思啊,幹蠢事了。”
宋居寒摸著他的額頭:“行了,好好休息吧。”
何故覺得既丟臉又懊惱,他當時就跟失去控制了一般,只想抓住宋居寒,不讓這個人走出他的視線。
他悲哀地意識到,哪怕是做了那麼久的準備,真到了引線燒完的那一天,轟然起爆,他依然會被炸得遍體鱗傷。
他感到了令人絕望的無能為力。
如果心能如人所願般操控,世界上該少了多少悲劇。
可若是心真的能自由操控,他不會選擇不愛宋居寒,他會把心挖出來,不愛任何人。
宋居寒在床邊看了他半晌,就脫下鞋上了床,輕輕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說:“陪你折騰了一晚上,累死我了。”
何故感受著宋居寒寬厚火熱的胸膛,心奇異地平靜了下來,他輕輕握著宋居寒的手,小聲說:“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