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女眷席上,江夫人笑著起鬨道:“說起來,黃夫人和衛夫人,你們是不是也該特意敬老夫人一杯酒啊,畢竟……”
畢竟,日後就是兒女親家了。
這話沒有說出來,可是席筵上的夫人們都心知肚明。黃夫人是個妝容精緻的貴夫人,聞言只是笑了一笑,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大約也是心知肚明,這一樁親事不過是各取所需,算不得什麼好姻緣罷了。沈家若是真的心疼女兒,如表面上那般正氣凜然,根本不會答應這樁親事。所謂的光風霽月,也不過是表面裝腔作勢。因此,目光就有些嘲諷。
倒是衛夫人顯得有些不自在。沈家的確是門第不錯,攀上沈家也算攀上高枝,可從前的沈妙太過蠢笨,實在不堪當得當家主母。後來自從校驗場上過後,四處打聽到這沈妙如今像是開了竅,性情沉穩了許多。這才為自家兒子上門提親。
可誰知道今日沒瞧見沈妙,聽聞沈妙出疹子了。衛夫人便有些擔憂,若是得了惡疾,豈不是糟蹋了兒子一生,想著這些,面上便又露出些不情願的表情。
這些神情落在陳若秋眼中,陳若秋心中冷笑了幾聲。她又不是傻子,哪裡看不出來任婉雲打的是姐妹易嫁的主意。沈老夫人和任婉雲瞞著別人,可瞞不了她陳若秋。不過這些於她來說甚至是件好事,任婉雲關心則亂,卻不知沈信回來後會如何大發雷霆。介時大房二房相爭,各自傷了元氣,她的玥兒到可以脫穎而出了。
任婉雲笑著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該先敬兩位夫人一杯。”
眾人的鬨笑聲更大了,馮安寧皺了皺眉,面色有些不悅。
另一頭的祠堂裡,支開了所有丫頭,沈妙跪在祠堂面前的牌位前,瞧著手中的沙漏,沙子已經快漏光了,同她安排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
她將手中的三根香插在香龕裡,輕輕拜了一拜。
卻就在這時,聽到了一聲輕微的響動。
上輩子在秦國的幾年,讓她養成了無論在何時都極為警惕的習慣,沈妙一下子站起身,道:“誰?”
“小丫頭感覺倒敏銳。”熟悉的聲音響起,沈妙轉過頭,便瞧見那紫衣少年倚著視窗,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見她目光轉過來,便縱身一躍,跳進了祠堂中。
饒是沈妙再如何坦然,也忍不住有些愕然。謝景行竟然青天白日的就在別人府上亂晃,他自然不可能是被請過來的,沈家和謝家關係如履薄冰,除非沈貴和沈萬瘋了。
如今祠堂外頭的院子裡都有護衛把手,他是怎麼進來的,沈妙一不小心,便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沈府的護衛實在不堪大用。”謝景行道:“我走過來的。”
沈妙皺了皺眉:“你來做什麼?”
謝景行卻是一笑,並未搭理她,在屋裡卻像是翻找什麼東西,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找完了。但是,結果顯然不盡人意,他並未找到什麼。
沈妙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心中也疑竇漸生,謝景行這模樣,倒像是來沈府找什麼東西。不過將軍府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做樑上君子,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親自搜尋,這其中,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要找什麼,說出來,我可以幫你找。”沈妙開口道。
謝景行動作一頓,轉頭探究般的看向她,饒有興致道:“沈家丫頭,我知道沈家人中,你最聰明,不過,還是不要將主意打到我頭上。”
“那你青天白日的來我家偷東西,算不算將主意打到沈家頭上?”沈妙不為所動。心中卻有些惱怒謝景行的滴水不漏,她服軟,不過是想知道那到底是什麼。結果這人卻如此警惕,根本就沒給她一點機會。
“偷?”謝景行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漂亮的桃花眼倏爾綻出危險的光芒:“那本就是本侯的東西,只能算是,拿。”
沈妙心中一動,似乎抓到了什麼,但那點子想法消失的太快,令她無從捕捉。
“不過,”謝景行瞧了一眼祠堂:“此處這麼多人把守,我原以為是護著東西,原來是看住你。”他瞧向沈妙,抱胸道:“你犯了什麼錯,這麼多人關你,祠堂可不是什麼大小姐該住的地方。”
“與你何干?”沈妙瞧著那沙漏,最後一點沙子已經從上面流到了下面,時間差不多了。可謝景行還沒走。她的耐心已經告罄,便道:“小侯爺既然沒找到‘你的東西’,那便請離開,沈家列祖列宗,並不願意見到樑上君子的英姿。”
她話說的諷刺,怕是謝景行長到這麼大,從未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而且還是個小丫頭。